熊午良悠閒自在。
郢都雖大,卻沒有堂堂曲陽侯的一處府邸——好在熊午良要求不高,隨便圈了一塊兒地,搭了三五間臨時房子,便成了楚國最炙手可熱的曲陽侯的臨時行宮。
屈原、召滑、樂毅、慎到等人都待在這座臨時行宮之中,日夜不停地批改奏折。
一座小小的臨時住所,儼然已經成為了楚國的權力中心。
密密麻麻的奏折、文書從這裡流入流出……發往楚國千裡疆域的每一個角落。
咳咳,這都與憊懶的曲陽侯無關。
此時此刻,熊午良正百無聊賴地翻著一捆有些發黴的陳舊竹簡——這是郢都大火之後幸存的部分典籍之一,內容倒也不算重要,隻是記載了楚國某任先王的奇聞軼事罷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收藏起來的地方誌、遊記等等瑣碎的東西,泛著一股陳舊的味道,顯然已經多年無人翻閱了。
好在保存尚算完好,字跡都還清楚。
‘巴蜀有異獸,毛色黑白,姿貌雄健、其力無窮……喜食金鐵、聲雄如雷,居竹林之中……’熊午良捧著一本某位大楚公子在不知多少年前留下的遊記,揣摩了半天……
踏馬的,這不是神獸國寶嗎?
熊午良哭笑不得……
不過,讀一讀這些典籍,還是多多少少有些作用的——喜好周遊天下的先人似乎在某處山林中發現過原油礦:‘……色澤黑亮,其質黏稠、周邊百草不生……’
可惜具體地點無法確定,否則這本遊記,當真是價值千金。
這個時代沒什麼娛樂項目,看看這些遊記奇聞,也算是難得的打發時間的趣事了……熊午良收起手中的竹簡,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長長噓一口氣。
最近,嬴卓那個小妮子很冷淡。
大概是因為熊午良在武關前的舉動,讓這‘堂堂大秦公主’麵子上有點兒過不去了……
按理來說,如今的楚國和秦國之間,堪稱血海深仇……但熊午良認為,這確實與嬴卓無關——而且後者在鹹陽時候,為了自己,不惜豁出性命,持劍威逼魏冉……
熊午良每每念及如此,就心生溫暖。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大婚的儀式還在籌備之中……按道理來說,此時的嬴卓應該在鹹陽等著,熊午良用全副儀仗,大張旗鼓地將她從秦國接過來。
世事弄人——嬴卓現在已經在楚國了,而且回憶一下過程,熊午良幾乎是用兵把她‘搶’來的。
心裡正念叨著,嬴卓就來了——今天的嬴卓一襲紅白相間的楚地巫女服,頭發盤起來,用細細的紅絲帶綁出柔順的辮子,左腰間配一柄毫無雕飾的秦製鐵劍,右腰處掛著一串玉璧……好一個帥氣女公子!
“吃飯。”嬴卓從懷中摸出兩塊溫熱的餅子,麵無表情地扔給熊午良,言簡意賅。
熊午良伸手一接,穩穩地抓住烙餅:“多謝了,暖床丫鬟。”
“你……”嬴卓一時氣結,看著這個憊懶模樣的小子,恨不得給他一腳。
明明在大軍陣列之中,這曲陽侯還能擺出一副神威凜然的威武模樣……怎麼私下裡,又是這麼爛泥扶不上牆的紈絝模樣?
熊午良知道她傲嬌臉皮薄,嘿嘿笑兩聲,大口開吃……
很久沒回封地了,說實在的,熊午良還有點想念小儀了……
麵對嬴卓,還想著小儀……我踏馬真是渣男啊!
也不知再見麵時,該如何麵對她——不管怎麼說,便宜老丈人姒驚的背叛舉動,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被楚國原諒的。
這,也是來年開春之後的煩惱了。
現在馬上要入冬……麻煩事兒太多,暫且還輪不到為姒驚的事兒神傷。
……
熊午良正想到此處,便聽得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聽這個沉重急促的腳步,熊午良的好心情戛然而止,幾乎掩麵欲逃。
屈原那張老臉,從門外探了進來:“拜見主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