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熊午良泛紅的眼圈兒,肥義十分愧疚——
哎!
也是!
試想曲陽侯何等威名——既然能夠威震列國,必定也是高風亮節之人,又豈會是那種無信無義的小人?
我肥義真該死啊!
你看,我把麵前這位曲陽侯,已經氣成了什麼樣子?
對於這種視名聲大過生命的大貴族、大君侯來說,自己先前的質疑,無疑就像侮辱他的人格一般!
回憶一下——
自己居然當著這位高風亮節的君侯麵前,指著鼻子說他要背棄盟約……
心念及此,肥義直感覺自己的老臉一陣陣發燒……
我真該死啊!
三天三夜睡不著了!
肥義一連串地屈身鞠躬,再三地道歉……熊午良的情緒,這才‘略微穩定’了一些
隻見熊午良眼圈微紅,聲音略帶顫抖地說道:“肥義,你先前的話,讓本侯深感恥辱……本該將你亂棍打出,再寫信送於邯鄲、與你家趙雍一論高下……”
熊午良喉頭哽咽了一下,最終還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也罷!”
“我對趙王的人格魅力和治國之能傾慕已久,再加上趙國畢竟是我大楚的友好盟邦……”
“今日之事,暫且作罷!若再有下次,莫怪本侯翻臉!”
肥義感動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天呐!
你看這曲陽侯,明明被自己氣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卻還是寬宏大度地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如此胸襟氣度,真乃我肥義的道德楷模也。
“君侯高義,外臣敬服!”肥義真心實意地誇讚了一句……眼睛溜溜轉了半天,最終還是按捺不住,低聲下氣地問道:“請君侯恕罪,外臣還是要鬥膽一問——既然不是與敵國……呃,那君侯為何要撤走邊境駐守之楚兵?”
“那秦魏韓三國,沒了楚軍的牽製……悉數將兵力調至北方。”
“以致我趙國戰事吃緊,近來還吃了幾次暗虧!”
“君侯此番之調度,定然還有隱情……肥義絕非懷疑君侯的動機,更非嚴苛盤問——隻是仍要問個明白,回國之後,外臣方可對我家大王交差……”
肥義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甚至還有幾分愧疚——
咳!
人家剛剛被自己氣得夠嗆,最後卻還是大度地原諒了自己的質疑和冒犯。
自己卻真不知好歹——還是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心念及此,肥義的一張老臉燥得通紅。羞愧之下,幾乎不敢抬頭和熊午良對視了。
可是……自己氣勢洶洶來了楚國一趟,目的就是問清楚情況,勒令楚國繼續牽製秦魏韓三國……若是就這麼回去,實在無法向趙雍交差。
麵對熊午良幽幽的目光,肥義隻能硬著頭皮,在心中不住地歎氣。
深感對楚國、尤其是對曲陽侯熊良的愧疚。
……
沉默維持了很久,以至於肥義如坐針氈。
身上仿佛有一萬隻螞蟻在爬!
最終,還是曲陽侯微微歎了口氣,打斷了屋內的寂靜……熊午良仿佛作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般,緩聲說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