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樂毅倒是沒什麼變化。
但屈原,卻明顯蒼老了很多……
熊午良有些不忍,按住了想要下床行禮的屈原:“不必多禮,躺著說就行——這是怎麼了?”
屈原顯得有些難堪,一時間支支吾吾,倒是樂毅徑直揭開了蓋子:“國事、家事——樣樣操心。”
“屈子積勞成疾,病倒了。”
“好在醫師說不礙事,歇息一段時日就好。”樂毅一邊說著,一邊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熊午良‘哦’了一聲,沒有多問。
所謂國事——屈原身為大楚新任令尹,在熊午良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總攬國政。雖然有樂毅、慎到等人的協助,但肯定工作強度也不小。
就連眼下臥病在床,還在批改公文。
辛苦程度可見一斑。
尤其昭氏、景氏之類的老貴族,隔三差五就要給屈原添點堵……明麵上的對抗,他們肯定不敢;但是暗地裡使些絆子、或者是各級官吏陽奉陰違——可就太讓人操心了。
更尤其是屈原這個人,做事雖是一把好手,可最不擅琢磨人心——讓他對付那些老貴族們處心積慮搞出來的醃臢事情,實在是難為人了。
好在現在召滑跟著熊午良回來了。
這個老奸巨猾的召滑公認地最擅長搞陰謀詭計,倒是可以和那些老貴族們在陰溝裡較量一番……掰掰手腕……
至於樂毅口中的‘家事’……熊午良也有所猜測。
剛才在進入這座府邸之前,召滑就一針見血地指出來了——屈氏內部給屈原的壓力,可能也不小!
……
除了屈原還躺在床上之外,其餘人都各自找地方坐下——從曲陽縣到郢都,一路要麼戰陣要麼朝堂地搏殺過來,在座的各位都勞苦功高、都不是外人,自然也就沒必要客套。
熊午良坐在了之前樂毅坐的那個地方,抽了抽鼻子,皺了下眉毛,然後關上了腳邊那個黴味兒很重的箱子。
很快,府中的管家又搬來了兩個坐墊,讓召滑和樂毅也各自落座。
至於小黑,則手握劍柄、兢兢業業地守在門外。
屈原和樂毅簡單地交待了一下國內的情況——說來倒也簡單,左右就是恢複民生、鼓勵農桑、日常督耕、整頓吏治之類的事情,屈原和樂毅都是實乾派,乾起來也都得心應手。
再之後,就是外部的情況——
嶺南那邊,野人部族依舊時不時出來劫掠犯邊、有些亂軍叛軍也在搞事情——算不上什麼新鮮事。
郢都日常派兵鎮壓,野人們也日常逃回深山……熟悉的勞師無功……乏善可陳。
巴蜀那邊,洪石頭捷報頻傳,由楚國扶持的川氏一族在戰場上連連勝利,如今川庸、洪石頭麾下已經有了數萬兵馬,雖不算兵甲精良,但也是巴蜀地帶的最大勢力之一。
當初熊午良經略巴蜀,在巴蜀搞出事端——後來便是蜀相陳平殺死傀儡蜀侯嬴惲,自立為蜀侯。
再然後,便是陳平、川庸及洪石頭為領袖的巴人義軍、蜀人義軍,以及秦國殘留在巴蜀地區的餘部——四方勢力大亂鬥。
如今數年過去,局勢當然也和當年不同——
首先,秦國殘留在巴蜀地區的餘部,在三方勢力的共同打擊下,已經基本湮滅。
陳平部繼承了秦國所立傀儡偽蜀國的大部分資產,原本是巴蜀最大的勢力——但是,曾經的秦國餘部對這個叛徒恨紅了眼睛,寧可不管巴蜀人偷屁股,也要梗著脖子跟陳平玩命……陳平元氣大傷。
而秦國餘部被慢慢剿滅後,巴人義軍和蜀人義軍又共同對抗陳平,導致後者實力更是大為受損——如今勉強占據小半個巴蜀地區,兵力也大不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