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謙虛地說,論起治國理政,我和屈子都算是能人,不會比任何人差……但是反觀在陰謀詭計的方麵——我和屈子,確實遠不是昭雎的對手。”
“楚國老世族勢大,遠非燕國可以比擬。那屈景昭三家各有私兵,若朝局一旦失衡,後果不堪設想。”
“還請君侯慎重,不要輕視敵手!”
樂毅到底是樂毅——在關鍵時刻,滿臉嚴肅,一副認真規勸的模樣。
端正跪坐在一旁的召滑也輕輕一歎:“論起玩弄心計,就連臣,恐怕也不敢說能穩勝昭雎也……”
“而且,郢都又是那老狐狸的主場……想在這裡與昭雎鬥法,實在太難!”
熊午良剛想說話,臥榻上的屈原又緊接著說話了:“主君!勿要多言!”
“方才召滑、樂毅二人,所言極是。”
“君侯想要散播流言?或是分化拉攏?”
“沒用滴!”
“這些,我已經都試過了!”
“起不到半點兒效果!”
屈原說到這裡,再次歎了一口氣,蒼老的臉上滿是不甘:“是臣無能,左右不了屈氏一族態度……”
“看來,在楚國變法,的確難如登天。”
“若是當今大王能鼎力支持,或許還有一絲成功的可能……”屈原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已經微不可聞。
指望羋橫支持熊午良,還不如指望老母豬能上樹呢。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
君侯您能想到的,我早就一一試過了。
都不頂用!
彆掙紮了小夥汁。
短時間內,想在楚國變法,根本不可能!
……
熊午良無奈,隻能再度提高了聲調,打斷了屈原的滔滔不絕——此刻屈原正在絮絮叨叨地念叨著在過去熊午良出征越國的這段時間裡,他都做了什麼分化老貴族們的嘗試雲雲……
“本侯說了!我真有辦法!”
這次,屈原等三人倒是沒再說話,隻是臉上的表情,顯然都不信!
且不提熊午良那一向不高的政治智慧,咱退一萬步來說——你要是真有好用的辦法,肯定早就拿出來了呀!
至於到現在才透露?
難道……
召滑突然臉色一板,空前嚴肅起來:“君侯!萬萬不可莽撞!”
“屈景昭三氏,勢力不止郢都一處——全國上下,皆有關聯,牽一發而動全身——此事,非同小可!”
“若是強硬手段誅殺昭雎景充等首腦,三氏不但不可能服軟,甚至必定會掀起全國性的動亂……”
“君侯麾下部曲的確精銳,但是區區三萬人馬,想要平定偌大楚國,實在太難!”
“假設三氏裹挾民眾,於各地割據作亂,我軍要如何平叛?若是敵人舉重而來,要與君侯決戰,倒還算好的——若是彼等消極防禦,隻求拖延時間,又該如何是好?”
“等到外邦趁亂介入,我楚國滅矣!”
話說這熊午良能有什麼好辦法?肯定是不耐煩了,要動粗了唄!
召滑此刻已經極度緊張!
此事萬萬使不得啊!
變法是要觸動各大族的根本利益,不是一柄平南劍就能壓得住的。
而屈景昭三氏,又樹大根深,幾乎在楚國的每個角落,都有三氏的觸角。
試想楚國,疆域何等廣袤……三萬部曲撒進去,如同沙漠裡灑一碗水。
單是環著楚國,從南到北溜達一圈兒,就要花去幾個月的時間——更彆提要深入大楚的每個縣,徹底剿清三氏餘孽了。
想要在軍事上徹底平定動亂,也不是不可能——隻是,至少需要數年甚至十餘年的時間!一點點慢慢啃過去!
秦魏韓等國會給楚國這麼長時間安心平亂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
論陰謀,咱玩不過昭雎。
而強硬手段,更是取死之道!
熊午良看著突然激動起來的召滑三人,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們咋就不信我呢?
咱玩兒陰謀玩不過,可以玩陽謀啊!
熊午良在三人緊張的目光中,將手伸進衣袖,掏出一卷早已寫好的曲陽紙……緩緩展開,上麵寫著三個大字!
‘推恩令’!
沒錯!推恩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