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104】(2 / 2)

奪嬌 小舟遙遙 8997 字 7個月前

嫁宮女扶著一襲紅色喜服的壽安,去給賢妃叩頭拜彆時,賢妃見著塗抹胭脂也掩不住憔悴的女兒L,心下也有一絲不忍。

但想到她做的那些蠢事,以及這小半年來她為錦華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後手”而惶惶不安的無數深夜,那份不忍又生生壓住,平靜與她道:“去了南詔後,斂起任性脾氣,努力加餐飯……好好活著。”

壽安並不懂母妃話中的深意,仰起一張消瘦的臉,淚水漣漣:“母妃,你當真這樣狠心,當真要讓女兒L嫁去那蠻夷之地麼?此次一彆,你我怕是永生再難相見了!”

賢妃心底一陣刺痛。

她與裴瑕的那個三年之約若是履行,可不就是陰陽兩隔,此生不複相見了。

思及此處,賢妃到底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壽安的臉,含淚的眸光無比慈愛:“櫻櫻,我的兒L……”

櫻櫻是壽安的小名,她誕生之時,正是櫻花盛開。

對這個女兒L,賢妃也真心疼愛過,期盼她能順遂無憂,一生圓滿。

哪知一步錯,步步錯,眼睜睜看著她走向了一條不歸路。

賢妃心裡不是不愧恨,倘若自己對女兒L更關心些,盯得緊一些,是否就能攔著她被錦華蠱惑。

然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大錯既已鑄成,也隻能自食苦果。

“我的兒L,彆怨母妃。”

賢妃替她理了理額前碎發,靜了兩息,芳華不再的臉龐勉力擠出一抹笑:“罷了,你還是怨我吧。我將你帶到這人世間,又將你……將你送到那蠻荒之地……你有怨,也正常。”

壽安心底的確有怨,可她此刻敢怨不敢言。

她抱著賢妃的腿,苦苦哀求,做最後的掙紮。

但最後還是被陪嫁宮女們“請”出了賢靈宮,送上了花轎。

“母妃,你偏心,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這是壽安與賢妃說的最後一句話。

賢妃坐在榻邊,麵無波瀾,仿佛並未聽到。

直到身側的嬤嬤小心翼翼喚了句:“娘娘?”

賢妃的淚忽然滾了下來,大顆大顆的。

她又很快擦掉,笑了笑:“恨好,是該恨我。”

說罷,她轉身去小佛堂上了三炷香。

再次出來,宛若沒事人,還是平時那儀態萬千、賢淑寬仁的賢妃娘娘。

-

壽安公主出降,二皇子親自送儀仗,出了長安五十裡。

聽說二皇子回城前,壽安公主從馬車跳下來,一襲紅衣,朝著長安方向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頭。

百姓們皆言:“壽安公主大義!”

裴漪吃著桃花糕與沈玉嬌道:“她從馬車跳下來,跪在二殿下麵前,求二殿下帶她回宮,妝都哭花了,毫無半分儀態可言。二殿下都不敢看南詔王子的臉,最後還是三個宮女合力,才將她的手從二殿下的腿上薅下去……哎,自古那麼多遠嫁的公主,真沒見過哪個像她這樣,弄得雙方都難堪。”

沈玉嬌並未接茬,撚了塊梅花糕送入嘴裡,邊默默想著,三年後,賢妃真的舍得殺了壽安嗎?

就算賢妃舍得,二殿下呢?

隔著一條至親之命,哪怕是那至親之人先犯了錯,但人心總是會偏私包庇,他們真的能毫無芥蒂?

人心啊。

沈玉嬌心下也生出一份自嘲,這複雜的、可以高尚到極致、亦可卑劣到極致的人心,真是可愛,可恨,可敬,可厭……

人心多變難測,元壽二十一年的朝堂局勢也風雲變幻,變得愈發詭譎。

在壽安遠嫁半月後,宮裡又出了一件大事——

昭寧帝病倒了。

當日早朝還好好的,但夜裡服了一味新煉製的丹藥,又尋了個處子采陰補陽。

這一補,補過頭,口吐白沫倒在那女子身上,偏癱了。

這算樁醜聞,宮裡掩得實實的,對外隻宣稱陛下操勞過度,染了風寒。

但裴瑕是天子近臣,知道這內情,夜裡床帷間也不瞞沈玉嬌:“是三殿下尋來的方士,那方士如今已經處死,三殿下也挨了訓斥,禁足府中。”

沈玉嬌心下發慌,忍不住去想那人。

裴瑕看出她的欲言又止,撫著她的背,溫柔寬慰:“我既應了你,便不會食言。”

沈玉嬌這才稍稍寬心。

裴瑕便又欺上來,吻住她的唇,覆上她的身,以這種最直接的方式,將那個人擠出她的腦中,叫她眼裡隻看得到他,腦中也都是他,身體裡也是他,從頭到腳都是他的氣息……

哪怕知曉這是個笨辦法,或許隻有一夜的效用,但一夜也好、半刻也好。

裴瑕想,日久天長,水滴石穿,總能將那人徹底從她心裡逐走。

他有足夠的耐心。

-

三月裡,昭寧帝久病不朝,百官諫言,讓太子監國理政。

昭寧帝遲遲不應。

三月初七,一名禦史密告太子背地行巫蠱之術,詛咒昭寧帝。

昭寧帝大怒,命宦官總管韓平、刑部侍郎以及裴瑕搜查東宮,最後從太子妃後院一棵桃樹下,挖到了刺有昭寧帝生辰八字的布偶小人。

東宮眾人皆入獄,包括年僅十二歲的皇太孫。經過一番拷問,太子妃梁氏承認她對昭寧帝多年冷待東宮心生不滿,遂瞞著太子行巫蠱之術。她一人抗下罪過,並在牢獄牆壁留下百字血書,隻求昭寧帝饒過太子與皇太孫。

昭寧帝留了太子一命,但對梁氏所出的皇太孫,並無半分仁慈。

“太子正值壯年,以後還會有孩子。梁氏賤人不孝不悌,她腹中出來的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病榻上的昭寧帝瘦骨嶙峋,心腸卻越發冷硬,動了動手指,輕飄飄道:“到底是皇室血脈,給個體麵,賜毒酒吧。”

這場來勢洶洶的巫蠱之禍,最終以太子妃梁氏,皇太孫司馬玹,以及梁氏九族上萬條人命,畫上了結局。

太子雖還是太子,但卻被圈禁在東宮,比從前還像個廢人。

而朝堂上到底由哪位皇子監國攝政,分為兩黨,吵得不可開交。

黨爭越發激烈,裴瑕也越來越忙。

四月天裡的第一聲驚雷乍起時,沈玉嬌望著窗外黑沉沉的天,心口愈發惴惴。

此刻正是,山雨欲來時。!,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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