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間,嗓音沉緩:“玉娘,讓我抱抱。”
“一會兒就好。”
沈玉嬌垂下眼,便見那緊摟著她腰身的男人,雙眸闔著,雖未皺眉,卻透著一陣濃濃的疲色。
想到白日裡婢子的稟報,沈玉嬌心下也發澀。
她抬手摟住他,嗓音也放得柔緩:“實在不行,乾脆稱病好了。反正是他的朝廷,叫他自個兒收拾爛攤子去。”
裴瑕嘴角輕扯:“先前不是還叫我為國為民,施展一身抱負?”
沈玉嬌一噎,而後訥訥道:“那也不代表要受這份窩囊氣啊。”
裴瑕:“玉娘覺著窩囊了?”
沈玉嬌低低嗯了聲,道:“雖然知道無論是誰出城相迎,都免不了受到折辱。可一想到是你……”
一身清正、矜貴無雙的裴守真,怎可給一個不知名的粗獷蠻將牽馬?
人心都偏私,沈玉嬌也不例外。
裴瑕聽到妻子話中的維護之
意,眉眼間那二分鬱氣也徹底煙消雲散。
那個謝無陵便是回來了又如何?
玉娘的心裡,已然有了他裴守真一席之地。
這一回入了她的心,任誰也不可能叫他再挪步。
抱著懷中的溫香軟玉好一陣,裴瑕才睜開眼,再看妻子,他眸光繾綣:“在外再如何煩憂,回到家中,能得你這般關懷,一切都值了。”
這猝不及防的告白,叫沈玉嬌心口好似漏了一拍,雙頰也染上熱意。
都老夫老妻了,今日怎的這般膩歪。
“夜已深了。”她偏過臉,避開男人熾熱的視線:“你快些把安神湯喝了吧,我去隔壁看看孩子。”
她腳步匆匆地出了裡間。
裴瑕看著那道落荒而逃般的嬌小身影,也笑了。
端起那碗溫熱的安神湯,他不緊不慢淺啜著,又想到白日裡與謝無陵的重逢。
那人的耀武揚威,以及話裡話外的挑釁,足見二年過去,他那份卑劣心思還未消停。
此番回來,怕是也會想方設法地纏上來。
雖說這二年來,夫妻一人的日子如膠似漆,和和美美,裴瑕卻不能肯定,妻子的心裡是否真的放下了那個謝無陵。
倘若謝無陵再次出現在她麵前,她的心是否又會搖擺不定?
一想到這種可能,裴瑕眸色也暗下。
得在那個無賴尋上門前,讓玉娘離開長安避一避。
夜裡躺在床上,裴瑕撫著沈玉嬌的背,提議:“燕北軍入城,長安或許要亂上一陣。過兩日你帶著棣哥兒,回洛陽舊邸住一陣?等朝堂局勢穩定,我再將你們接回來。”
沈玉嬌詫異,從他懷中仰起臉:“局勢已經這麼緊張了?”
裴瑕沉默兩息,道:“陛下對燕王私自派人回京,頗有怨言。”
“這燕王的脾氣也是急,這般貿然遣將入城,還真是半點臉麵也不給陛下留。”
沈玉嬌擔心道:“我們走了,你怎麼辦?不然將棣哥兒送過去吧,正好再過兩月便是新年,讓他去陪你母親過年。我便留在長安,與你一起。”
裴瑕喜歡她這份親近,但還是拒絕了:“你們一同回去。”
“等此間事了,我再與陛下請辭。若他允了,我無官一身輕,回去與你們團聚,從此隱居鄉野,讀書教子,與你相濡以沫共白首。”
沈玉嬌聽他這般說,隻當局勢已嚴重到超出她的想象。
若繼續留在長安,沒準會叫他分心。
於是應了下來:“好,那我明日便吩咐下人,收拾箱籠。”
裴瑕嗯了聲,頭顱微低,吻了吻她的額發:“睡吧。”
香濃錦帳裡靜了下來,夫妻倆依偎著睡去。
與此同時,同一輪皎月籠罩下的深宮禁苑,萬籟俱寂。
淳慶帝擁著嬌媚可人的愛妃,心緒難平地埋怨:“朕那個皇叔實在膽大包天,私放謀逆罪囚不說,竟還派作使者,堂而皇之送到朕的眼皮
子底下!他真當朕是個隨意欺辱的軟柿子不成?”
傍晚榮慶回到宮中複命(),與他說起那個所謂的燕王使者謝歸安?()_[((),便是二年前被他流放至北地的謝無陵,淳慶帝簡直難以置信。
待回過神來,一陣怒意直衝胸間。
燕王這是什麼意思?
無詔私自調兵回京,已是罔上!
現下還將個謀逆犯改頭換麵,以使者的名義派來朝中,這是欺君!是挑釁!更是公然地藐視朝廷,藐視王法,藐視他這個皇帝!
“那個謝無陵當日隨昌王謀逆,本該當場殺了的。偏偏裴守真替他求情,硬是留下他一條命。”
淳慶帝想起這事就鬱悶,當初為了給這個謝無陵求情,他還被先帝罵了兩句。
現下好了,多年前的心軟,而今成了一把利刃,毫不客氣紮進他的眼裡。
“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聽裴守真的,留下這麼個禍害。”
後宮最受寵的陳妃聽到這話,倒在淳慶帝懷裡,好奇地問:“裴相為何要留這個姓謝的一命?難道他們是故交?”
陳妃是兩年前選秀入宮,年紀小,模樣嬌,之前一直在江南外祖家,因著朝廷選秀才來了長安,是以並不知道裴謝一人的恩怨。
淳慶帝把玩著愛妃柔若無骨的小手,冷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