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沈玉嬌更驚了:“你和……謝無陵?”
這兩人如何碰到一起的?聽這意思,還同坐一輛馬車?
裴瑕並不瞞她。
那人都能那般大度成全,沒道理他還斤斤計較,半點不肯容人——
儘管還是不想容的。
他私心還是想擁有玉娘的全部。
“午後,他隨榮慶一道來詔獄宣旨……”
裴瑕將詔獄裡的事大致說了,末了,他掀眸看向身前的妻子:“你可給他繡荷包了?”
沈玉嬌還沉浸在兩個男人在詔獄裡打架的震驚中,猝不及防聽到這聲問,還沒回過神:“啊?”
裴瑕道:“他說,你給他繡個荷包,他便救我出來。”
沈玉嬌輕抿了抿唇瓣,而後頷首:“他前日是這樣說的,但我並未應他。”
裴瑕看向她:“為何?”
沈玉嬌扯了扯嘴角,“欠
他太多,此生本就難還。與其再勞煩他,不如自己想想辦法……()”
儘管最後還是謝無陵出了力。
想到這,沈玉嬌心尖蒙上一層說不出的滋味。
夫妻倆也都安靜下來。
直到傷藥都塗抹好,熄了燈燭,放了幔帳。
沈玉嬌側躺在床上,男人溫熱堅實的身子從後覆了過來。
以為他想行歡,剛想推說他身上傷勢為重,裴瑕卻隻是將她攬入懷中,抱得很緊。
彼此身軀緊貼著,清晰感受到彼此的體溫與氣息。
他的下頜抵著她的發頂,傷藥有淡淡的清苦香氣,冗雜著他一貫常熏的檀木香,湧入沈玉嬌的鼻尖。
她沒有動,由他抱了好一陣,見他沒其他動作,才輕喚了聲:郎君??()_[(()”
裴瑕:“嗯。”
沈玉嬌:“沒事,隨便喚一聲。”
他大概隻是想抱一抱她吧。
這般想著,她閉上眼,醞釀著睡意。
這兩日他在獄中,她完全無法安睡,現下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心才安穩下來。
“玉娘。”
黑暗中男人沉緩的嗓音冷不丁響起,連帶著他的胸膛也微微震動著:“給他繡個荷包吧。”
沈玉嬌醞釀的那點睡意霎時沒了。
驚訝,也不解。
男人的手撫著她的背:“我看得出,他這回是真的放下了。”
一個荷包,圓了那人的執念,總好過日後想起覺得遺憾。
且他也不想叫妻子日後想起這事,心生悔意。
懷中之人沉默許久,開了口:“好。”
她道:“庫裡有一匹玄色暗雲紋的蜀錦,明日我去裁十寸。”
裴瑕嗯了聲,又問:“想好繡什麼花樣?”
沈玉嬌忖度兩息,道:“麒麟吧。玄色底料配著紅金絲線繡成的麒麟,鮮亮威風,寓意也好。
裴瑕下頜蹭過她的額:“好,就繡這個。”
稍靜了片刻,又補了句:“可能得辛苦你抓緊些,他估計在長安待不了幾日了。”
事實上,豈止待不了幾日,翌日一早,謝無陵就整頓軍隊,準備啟程趕回燕州。
那八百裡加急的軍報裡,寫著燕州城裡出了細作,戎狄知曉燕州此刻軍備空虛,大舉入侵。半月前已侵占了白城、金州兩座城池。
燕王領兵出征,卻被敵人暗箭所傷,特發急報召謝無陵帶兵與軍費糧草趕回,全力禦敵。
昨日淳慶帝拿到這封軍報的第一反應,怎麼就打起來了?
第二反應是,竟真叫裴瑕說準了。
可燕王鎮守燕北這麼多年,如何就被敵人暗箭所傷了?實在太不小心。
還有,之前邊關雖有些小騷動,總得還算安寧,如何就疏忽這麼一回,就大舉入侵了?
淳慶帝忍不住去怪。
怪燕王不中用。
怪裴瑕烏鴉嘴。
() 怪老天爺與他作對,叫他不得安寧。
然事已至此,也隻能儘快冷靜下來,催著謝無陵趕緊回去。
其實也不用皇帝催,謝無陵一聽燕王受傷,戎狄來犯,當下也坐不住了。
三年時光,燕北幾乎成了他第二個家,燕北將士們都是他出生入死、肝膽相照的好兄弟,如今邊關有難,他自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隻有一個難題——
那些沉重的一車車的軍費、糧草、皮革、兵器等物,一路運輸至燕州,路上少說得走兩個月。
而謝無陵與他帶來的五千燕北軍都恨不得生出翅膀,立馬飛去沙場,提刀握槍與那些戎狄人決一死戰。
兩個月,他們耗不起,燕王那也耗不起。
“還請陛下派個可靠之人,在末將等離去之後,即刻押送糧草軍備等輜重前往燕州。”
謝無陵與淳慶帝拱手,拜道:“戰場上瞬息萬變,誰能占得一分先機,便多得一分勝率,
還望陛下莫要辜負燕北三十萬兄弟!”
淳慶帝從前也曾領兵平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