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覺得這是好處。
可現下,嬌嬌都答應和他過了,若還住在
() 永寧坊,豈非便宜了裴守真?
但棣哥兒年歲還小,嬌嬌肯定也會想孩子,住得近,也方便她見孩子。
謝無陵這邊糾結哪套宅院時,沈玉嬌也糾結起和離之事。
昨夜情況危機,她嚇得不輕,的確允諾了他。
而今冷靜下來,見他安然無恙,再想昨日情急之下的承諾,實在有些衝動。
她希望謝無陵活下來,也願嫁給他為妻。
但裴瑕那邊,她該如何開口呢?
男子休妻,都要看七出之條。世上雖無女子休夫之事,但夫妻和離,也得有個由頭。
與裴瑕夫妻兩載,雖非事事圓滿,但他待她不薄,恩情遠勝齟齬。
她不能守住心,對旁的男人生了情,已是有愧於他。
若再提出和離……
旁人知曉,定要指著她的鼻子罵一句:“水性楊花,忘恩負義。”
現下左邊是為她出生入死、一心一意的謝無陵,右邊是她自幼定親、於她沈家有恩,又是她孩子生父的裴瑕。
沈玉嬌痛苦地閉了閉眼,隻恨不能將自己劈成兩半,兩邊都能圓滿。
耳聽得謝無陵那邊還在說著買房之事,沈玉嬌沒忍住潑了盆涼水:“先不急著看房子。和離並非小事,你待我回去之後,尋個合適機會與他提。”
尤其這次被拐帶的事還沒查清楚,得先把這事解決了,她才能靜下來處理情愛之事。
謝無陵也知和離並非易事,尤其那裴守真,外表斯文溫潤,實則並非善茬。
去年他能在新婚當日搶走嬌嬌,這一回,恐怕也不會輕易答應和離。
一陣沉默後,他突然開口:“嬌嬌,我們什麼都不要,就這樣跑了吧。做一對平凡的夫妻,或隱居山林,男耕女織。或尋一座偏僻繁華的小鎮,我在外尋活賺錢,你在家想做什麼做什麼。”
沈玉嬌驚愕:“不…不行,這怎麼能行……”
奔者為妾,是為淫行。
多年所受的教導,絕不許她做出這種荒唐行徑。
何況她還有孩子、家人。
謝無陵也猜到她這副反應。
她與他不同,他孑然一人,在這世上唯一牽掛,就是她。
而她,除了他,還有很多牽掛。
“與你說笑罷了。”
謝無陵薄唇輕扯,神情倦懶:“便是你願意,我也不答應,我可要做你名正言順的夫君,日後還要攜禮登門,親自拜訪嶽父嶽母的。”
沈玉嬌暗鬆口氣,又聽他道:“隻要知道你心裡有我,就很夠了。”
“至於和離之事,你彆有壓力。先把此次害你的人揪出來,再想你我之事。”
謝無陵一本正經望著她:“若是你開不了口,我與裴守真說,大不了叫他打一頓出出氣,我也甘願。”
沈玉嬌眸光輕斂,靜默兩息,還是搖頭:“這是我與他的事,我自己與他說分明。”
她知裴瑕一向不喜謝無陵,
定也不願聽他多言。()
而她與裴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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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歲她請求留在金陵,他那神情,分明有考慮成全她與謝無陵。
隻因腹中孩子,他要擔起責任,才堅持將她帶了回來。
如今孩子已誕下,既是裴家子嗣,那便將孩子留給他……
以他的名望與家世,也不怕尋不到一位高門貴女的妻。
至於棣哥兒,往後她多去探望,終歸謝無陵不會攔著她,裴瑕他……應該也不會攔著。
想到這兩個男人對孩子都是無可挑剔的體貼,沈玉嬌心頭更是愧疚。
好似無論負了哪個,都有一千一萬個過意不去。
就在思緒萬千之際,密林間忽的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沈玉嬌眼睫輕輕顫了顫,抬起頭,便見被明金色陽光照亮一半的林間,一隊人馬疾馳而來。
“應當是他們尋來了!”
她心頭一喜,轉而又有些慌,急忙推著謝無陵:“快起來。”
謝無陵這回也不賴了。
他雖有心想在裴瑕麵前顯擺,但當著外人的麵,還是以沈玉嬌名聲為重。
思及此處,他坐起身,整理衣袍:“嬌嬌,你喊一聲,我們在這。”
沈玉嬌雖不解,但見他神情嚴肅,還是照做——
“我們在這!”她用最大的聲音喊道。
那一陣馬蹄聲停下。
不多時,再次響起。
“噠噠噠,噠噠噠……”
快速朝這邊靠近,卻不再是一堆人,而是兩人。
熔金般燦爛的秋日裡,裴瑕與李大郎一前一後,策馬而至。
裴瑕還穿著昨日那襲蒼青色錦袍,長身玉立,風姿卓然,隻眉眼間多了幾分憔悴。
待看到坐在河灘草地上的倆人,形容狼狽,衣衫淩亂,且妻子的裙衫和衣袖有明顯扯爛的痕跡,裴瑕勒著韁繩的長指徐徐攏緊。
李大郎趕上前,見這孤男寡女同坐一起,昨日還共度一夜,臉上也一陣青一陣紅,忐忑看向裴瑕:“守真,那位謝郎君受了傷,玉娘又是被他撞下去的,他們倆定是清清……”
“舅兄不必多言。”
裴瑕眸色幽深,解下身上玄色鶴氅,翻身下馬:“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她是我妻,我自是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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