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傅瑜君是個女子,因傅瑜君和她有類似的經曆,也因白天那番話。
那番話,無疑是對傅瑜君心靈的質問。
“你啊……”傅瑜君憐愛地摸了摸她的頭,為她整理碎發。
“戰帝離開前兩日,的確來過傅家。”
“他當時不僅談了西洲局勢,還談了另一件事。”
傅瑜君毫不隱瞞地開始講述。
當時帝懿的人展開了一幅萬裡江山圖,足有整整幾十米長。
那是他們從未見過的疆域圖。
在三國之外,在茫茫大海外麵,還有無數他們不知道的國度。
神秘久遠的沙漠國度密徐籬,植物奇特環境惡劣的羅娑斯,皮膚黝黑的墨人國,碧藍眼睛的奇幻國……
傅家人那一天才知道,世間還有那麼多國度存在。
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個千古第一戰帝的目光,不僅僅在東秦,西洲,更是整個寰宇!
這大半年來,他身體早已恢複,卻沒對東秦出手,是因他的確不屑做東秦的皇帝。
隻有東秦有人管理,他才可布籌天下。
傅瑜君又憐愛地看向雲驚凰:“凰兒,你還不知戰帝從小是在何等環境中長大吧?”
“戰帝是太祖皇帝的老來得子。
當年太祖皇帝已立先皇、也就是帝高祁的父親為皇帝多年後,才生下戰帝。”
“老來得子,本該是高興之事,但恰逢天下大亂,多國爭戰不休。”
“戰帝的所有皇兄幾乎隔三差五就有人親上戰場,其父太祖皇更是多次禦駕親征。”
“戰帝才五歲時,彆的孩子隻會玩黏土之齡,就已被太祖皇帶著坐戰車、觀戰局了。”
傅瑜君對帝懿的了解也不多,又說:
“反正我每次被你外公帶著入宮時,都看到文太傅、武太傅在教戰帝或是習武、或是看兵策。”
“他從生下來,就處在一個戰火紛飛、隻有征戰的時代。”
這也注定,他眼中是無兒女情長的。
雲驚凰聽得皺眉,前世她不愛帝懿,從未去了解過帝懿的過往。
這一世,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些。
那時候年幼的帝懿,生活也當很枯燥吧……
而那樣的環境,帝懿的確不太可能喜歡女人。
可前一世……
傅瑜君又握著雲驚凰的手說:“凰兒,你彆怪你外公、哥哥們。
他們也是逼不得已,為你好。”
“那日戰帝向我們展示了他的宏圖疆業,他眼中隻有對天下、對寰宇一統的勢在必得。”
“戰帝他即便解決西洲之事,但餘生都會在各個國度,各個戰場。
他對男女之事無感,無情。
他愛的是江山社稷,也將把所有心思投在江山之上。
他不會為你花心思,更不會去學著如何寵一個女子、如何細心嗬護一個女子。”
傅瑜君鄭重地說:“他之前對你諸多照顧,不過是因你醫治過他,他欠你人情。
也因你是他妻子,職責所在。
當這份恩情還清,當職責消失,他不會再對你有太多照顧。”傅瑜君提醒他:“你若跟著他,恐怕這一生,在他眼中都比不上戰事重要。
在軍事上他還治軍嚴明,你若去了,他也不會對你容情姑息。”
“往後幾十年,你當真要隨他漂泊各地、甚至可能一生也等不來他的回應嗎?”
雲驚凰聽得神色越來越思沉。
前世不是這樣的。
可這一世的帝懿,徹底變了,與前世迥然不同。
母親說的這些話,都有可能真實地發生。
有可能付出一生、追尋一生,換來的也隻是他丟下她、征戰沙場的背影。
就如昨晚……
可雲驚凰抬眸,迎上傅瑜君的目光。
“母親,我想好了。”
雖然可能是那樣的結局,但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一輩子得不到帝懿任何回應,卻可以一直暗暗陪他一統天下!
留在京中,嫁與他人,或是眼巴巴地思念,她做不到。
況且……這興許就是上天對她上一世的懲罰。
上一世,她虧欠帝懿。
這一世,她來還債。
“凰兒啊……哎……”
傅瑜君看她的目光心疼又無奈,卻說:
“也好,現在你至少還有選擇的機會,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
她已經無從選擇。
雲驚凰想勸她,可最後所有的話也咽了回去。
如果換做是她,和另一個男人睡了那麼多年,她不一定有勇氣再接近帝懿。
不是不愛,而是太愛。
愛到真怕弄臟帝懿那尊貴又神祇一般的身軀。
一切,隻能順其自然,強求不得。
傅瑜君開始給雲驚凰收拾包袱,清點東西,還從大袖裡拿出一些早已準備好的易容物。
贏宮地下通道已經被封了,如今隻能她們易容互換,才能讓她避開傅家眼線,離開。
傅瑜君叮囑:“凰兒,此行切記萬事小心。
另外再答應母親一件事,彆去戰帝的軍營,先離他遠一些。”
一來帝懿軍中治軍嚴厲,不允許女子混入其中。
為了軍規,帝懿也會懲罰她。
二來……
傅瑜君說:“這麼幾個月他不愛你,興許的確不喜歡你纏著,男人越是糾纏,越會生厭。”
雲驚凰雖然知道帝懿不是那種人,但也眸色一亮。
是喔!
她忽略了,這一世,她與前世最大的不同,是她性格的變化!
她與上一世,完全是迥然不同的性格。
但……帝懿不至於就習慣那麼蠻橫無理、胡作妄為、粗俗不堪的女人吧?
總覺得……有哪兒出了錯,遺漏了什麼……
“凰兒……”傅瑜君還很擔心,就擔心她混入帝懿軍營。
帝懿軍隊,比鎮南軍還嚴厲萬番。
雲驚凰應下:“放心,我早已想好了,我不會直接去找他。”
既然帝懿要征戰天下,她幫他便是。
她可以把東秦運籌帷幄到他手中,其他戰事,她也足以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