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不在家,她就各種歡騰,吃喝玩樂,跑出去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她從不會苦等著他回家,從不會像後宮那些女人一般淒婉可憐。
仔細想來,前世那一年,帝懿還未恢複時,她對帝懿不管不顧。
帝懿就曾遙遙看過她幾眼。
那時候的他一定是在想,原來世間也有可以有女子、活得那般自在恣意。
原來也可以有女子不是全心全意在男人身上。
沒有她給的壓力,他自然足以放開他的情感,漸漸喜歡上沒心沒肺的她。
因為他要的,便是沒心沒肺的女子。
後來每次外出歸來,無論她怎麼吵、怎麼鬨,哪怕捅他一劍,他也不會在意。
因為他想到的是後宮那些苦苦等待的女子,知道她過得有多煎熬。
帝懿的母親也是鬱鬱而終的,到死她的父親還在戰場征戰,她沒有見到自己心上人最後一眼。
所以作為男人,他什麼都讓著她,願意哄他她。
仔細想來……
興許上一世的帝懿寵她疼她,都不一定全是因為真正的愛。
更多的是對那些在家等候的女子的一種寵、一種彌補。
雲驚凰靠近了帝懿兩步,伸出手握住他寬大的手掌。
她仰頭看著他,“帝懿,我與那些後宮女子不同的。
我不會在家天天等著、盼著,我可以跟你一起征戰沙場,可以在你旁邊幫著出謀劃策。
你想去的全天下、全寰宇,我都可以陪著去。
我不怕吃苦,不怕戰亂,什麼都不怕。”
唯一怕的……
便是他不在身邊。
帝懿終於垂眸,目光落在女子的麵容上。
許是奔波,她皮膚粗糙了些。
她那小手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些傷口。
尤其是那手臂上,之前被白磷彈所灼傷的地方,至今還是一片燒傷的傷疤。
“癡傻。”
帝懿為她整理了下發絲,像是個大人照顧小孩一般,口吻是長者的寵溺:
“哪有女子上戰場?
我東秦的女子,又何需上戰場?”
有他,有東秦的將士男人們,足矣。
“太晚了,你早些安寢。”
帝懿終究是撇開她的手,大步離開。
沒有回頭多看她一眼。
腳步也比往日要快,似乎是不能再與她多留一刻。
一襲墨袍,飛身越過層層宮闕。
片刻時間已離那皇宮幾十公裡。
月色下。
帝懿那高大的身型站在一懸崖之巔,晚風吹拂。
他耳邊還不斷回蕩著女孩的話。
“我可以跟你一起征戰沙場,可以在你旁邊幫著出謀劃策。”
“你想去的全天下、全寰宇,我都可以陪著去。”
一向平靜無波的心臟,似乎是動了動。
隻是高處之巔,夜很冷,晚風很涼,令他理智稍微清醒。
他耳邊又回蕩起一句句蒼老的聲音:
“懿兒,你生來就是不同的,你是這九州之主,是天下共主!”
“你要結束這戰亂紛飛的亂世,你要讓東秦的明月、照亮每一寸疆土!”
“你身上肩負著的、是整個東秦的國運,是東秦所有將士的希望!”
“去戰,腳步不要因任何而停留!心思不要因其他而改變!”
“你的眼,要看到九州天下,你的心,要裝寰宇疆域!”
“日月所照,皆要是東秦旗幟飄揚!”
一聲又一聲霸氣蒼老的聲音回蕩,是那般恢弘,磅礴,將無數不該有的小情小愛,如漲潮般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