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雲驚凰在畫花,畫得並不算好看,她本就不精通琴棋書畫,隻能不時皺著眉。
她在研究,不遠處的帝懿與殷戮卻在看她。
帝懿提筆間,畫作上落下的,便是雲驚凰略微專注而苦惱的模樣。
那筆觸間皆能感覺到他對雲驚凰的寵愛。
殷戮從不會這等,甚至未曾見過顏料。
他就那麼立著,看雲驚凰畫,紙張上一片空白。
帝懿很快畫完,察覺到一旁的殷戮,他斂眸,將那幅畫背轉過去。
爾後,走到殷戮身邊,沉聲道:
“我教你。”
提筆,蘸顏料,簡單往紙張上一壓,便是一片花瓣。
壓幾下,便可彙聚成一朵花。
這是最簡單的畫法。
殷戮回過神來,目光落在帝懿身上。
他眸色亦一點點柔和:“帝懿,我忽然覺得,二哥說的話挺有道理。”
帝懿長眉微微皺了皺,傅驍寒?可說過什麼?
殷戮直視他,不染而朱的紅唇緩緩輕勾:
“家裡多一個人,似乎並不是排斥的事。
我接受了,我可與你、一同照顧鳳儀。”
帝懿提著筆的大手都頓了頓。
他還未說話,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口哨聲。
那是軍營暗號,情況緊急。
帝懿抬眸看去,就看到遠處的蒼伐正等在大殿旁。
他放下畫筆,對遠處的雲驚凰道:“雲兒,你們先玩。”
“好。”雲驚凰還在研究著怎麼畫花,沒有太過在意。
帝懿邁步離開,殷戮也跟了上去。
兩人到達那大殿,蒼伐就焦急稟告道:
“出事了!西洲大司馬、發現了傅大公子是偽裝!”
偽裝這麼久,已是十分難得。
且壓了這麼久,那百萬雄兵踏平玄冰城的毅力,已爆發到頂點。
“西洲大司馬似乎還得知了殷帝身受重傷,如今正集結百萬雄兵,一路去追擊傅家大公子,一路準備朝著玄冰城踏平而來!”
戰爭,總算是爆發了。
殷戮眸色微微一沉,回頭看了眼遠處的花海、木樓。
不知不覺,竟在這裡待了這麼久。
一切恍然如夢。
又要回到那個冰冷之地。
帝懿神色亦凝重:“我去處理。”
他準備離開,殷戮卻叫住他,“等等。”
殷戮道:“我西洲之事,自然要由本帝親自處理。”
他看了蒼伐一眼:“你先退下。”
蒼伐不願,但見自家主子的神色,才不得不先行離開。
殷戮直視帝懿,神色變得嚴謹:
“方才我與你所談之事,並非玩笑。”
“不論是你,還是鳳儀,我皆不想失去。”
“於你也是,不能失去她。”
“為今之計,便是你我二人,共同照顧她。”
殷戮心裡已接受這個大家庭,接受與他們一同生活在一起。
帝懿長眉卻再次皺緊,從未有過之凝重。
“殷戮……”
可話還沒說完,殷戮打斷,直視他說:
“你自幼習周禮之教,一時間接受起來很難。
可與你我而言,還有更好之解決方法?”
沒有。
關於雲驚凰,誰也不肯主動退讓。
殷戮說:“當然,我可給你時間,也可讓你與她先成婚。
但、你們隻能先留在我西洲皇宮,且,我與你們共住宮殿。
直到、你們接受為止。”
言下之意,即便他們成婚了,他亦不會放棄!
遠處已有狼煙升騰。
熊熊的狼煙直湧向天際。
殷戮看了眼,以往令他覺得興奮的戰火硝煙,如今儘是反感。
他對帝懿道:“待我歸來,帝懿,我等你給我答案。”
爾後,腳尖一點,就朝著那玄冰城上,飛身而去。
帝懿看著他的背影,長眉緊皺。
殷戮可知,興許他愛的不一定是雲驚凰,也不是要男女之情事。
他想要的,興許隻是一個溫馨和悅的家。
隻是這些話帝懿未來得及說,殷戮的身影已徹底消失。
他的傷還未痊愈,內力隻恢複七八成。
不知為何,帝懿心底竟彌漫起一股不安。
耳邊也不斷回蕩著殷戮那句話,“待我歸來……”
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