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還有一絲十分微弱的呼吸。
“醒醒……快醒醒!”
小女孩為他把所有積雪清理掉,伸手去拉他。
可帝長淵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是再不願醒來,再不想看到這個世間一眼。
小女孩的力氣太小,拽了拽他,也拽不動。
她準備跑開去尋帝台隱時,一直一動不動的帝長淵,總算睜開了那雙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隻剩下死水一般的幽深,宛若再也看不到任何情感、溫度。
宛若是一片漆黑的、深邃茫茫的深淵海洋,沒有任何的光與明。
隻看一眼,就仿佛將人溺死在不見天日的深海之中,無法呼吸。
他坐了起來,冷冷的眼睛凝視著小女孩。
“你來幫我,你的目的又是什麼?”
聲音也是極致的冰冷,宛若可以穿透人的靈魂。
小女孩被他盯得心頭一顫。
完了……
本來是想救贖帝長淵,讓他知曉真相。
可事情,似乎變得更嚴重了?
帝長淵沒得到她的回答,卻是冷冷一笑:
“不重要了。”
什麼目的,都不再重要。
他站起身,拖著那青紫虛弱的身體,孱弱地往回走。
一步一步,艱難吃力,可小小的身影間,仿若已有一股無人可摧毀的、來自地獄的黑暗力量。
小女孩想上前扶他,卻被他冷漠地撇開。
他一言不發,小小年紀,已沒有人能看得懂他在想什麼。
小女孩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隻能遠遠跟在他身後,確定他回到扶風院。
扶風院裡,寧惜看到他回來,立即撲過去抱他:
“淵兒啊,這是又發生了什麼?誰又欺負你了?”
“娘說過,不要與他們爭吵,奴隸就是奴隸啊!你要認命,你一定要接受你的命運……”
不關心他到底傷得如何,沒有第一時間給他備熱水,隻會一遍又一遍,給他說著許多刺激他的話。
帝長淵虛弱地一笑:“謝謝母親的教誨。”
他推開寧惜,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床上,躺下。
寧惜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感覺他變了,但又沒有過多在意。
性子冷點好,做帝王的人,最忌諱柔軟!
帝長淵小小的身體就平靜地躺在床上,那是柔軟的絲綢床褥,卻似乎已暖不熱他的心。
帝台隱來了。
之前來找他沒找到,今日一直也在找,此刻不顧寧惜的反對,來到了床邊。
看到帝長淵那一身的青紫,尤其是那小手已痛得腫脹。
帝台隱眉心微皺,立即拉起他的小手放置嘴邊,輕輕哈著氣:
“十一,你去了何處?冷不冷?疼不疼?”
“很快就好了……很快……”
他不停給他的手哈著熱氣,還讓護衛準備來熱水袋。
帝長淵目光落在床邊的帝台隱身上。
從沒有人這麼對過他,母親隻是想讓他吃透生活的苦,成為最強大無情的人。
第一次,有人關心他冷不冷,疼不疼。
不過……
他那幽深的眸子裡,已再沒有任何波瀾,隻有死水般的死寂。
連血緣至親的母親都可利用他、欺騙他、操控他。
那個小女孩,以及眼前這個帝台隱,到底又存得是什麼心思呢?
看到過的真相,就一定是真相嗎?
不……
從此,他不信任何人,隻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