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想得有些入神,雲驚凰猝不及防撞上一人。
“抱歉。”
男人清淡又熟悉的聲音率先響起。
雲驚凰抬頭看去,竟然好巧不巧,是帝台隱。
還是一身樸素的棉麻長衫,深藍的顏色帶著一種農家的古樸感。
明明是個皇子,可他用的發簪也是竹木雕刻,上綴竹葉。
乍一看去,隻像是遇到個農家煮夫,毫無皇子該有的貴氣。
雲驚凰皺眉:“九皇子,你怎麼在這兒?”
記得帝台隱從不喜歡來這些名貴的場合……
帝台隱提了下手中的提盒,“今日與十一弟約好,給他送些物事。”
而望京樓是周家名下的酒樓,周家為討好帝台隱這個皇子,他在這裡享有最高的話語權。
帝台隱不喜歡這裡,卻願意帶帝長淵而來,也讓所有人對帝長淵唯命是從。
雲驚凰瞬間明白!
像帝長淵這種皇子想要出宮,都得找個借口。
哪怕來找她,也是打著見帝台隱的名頭!
這麼多年來,帝長淵幾乎就是這麼次次利用帝台隱,出宮謀事,帝台隱還全然不知!
雲驚凰忍不住低聲問:“之前讓九殿下查的事,還無進展?”
帝台隱想起那事,鎮重對她拱手行了個禮。
“還得多謝驚鴻神督,若不是你,恐怕我表弟已釀下大錯。
不過無關他人設計,是他自己想平步青雲,自己去尋的線人。
那線人身後,也並無任何陰謀。”
雲驚凰:……
蠢!
單蠢!
定然是帝長淵那邊聽到了一丁點風吹草動,就選擇了斷後。
而帝台隱心思單純到、查到什麼就相信是什麼,簡直不留一丁點心眼,也一丁點不懷疑帝長淵!
她忍不住勸說:“九殿下,畫人畫虎難畫皮,知人知麵不知心……”
“驚鴻神督。”
帝台隱打斷她的話,一如既往清淡:
“你所言有禮,但與我無關。
我接觸之人甚少,三五好友,粗茶淡飯,竹籬小院,簡簡單單,不涉世事。”
雲驚凰:……
那三五好友,其中就有帝長淵那頭狼吧?
怎麼能讓沒心機的人長點腦子?
她思索間,剛準備走出房門的帝長淵眸色一暗。
帝長淵清清楚楚看到、之前對他冷冷冰冰的踏月,卻在對帝台隱討好關切!
她對帝台隱極有耐心的交談!
帝台隱有什麼?
穿著上不得台麵,腦子簡單。
唯一拿得出手的,隻有那一個母族!
嗬。
這便是世間的可笑。
一片真心以待,青絲相贈,終究不敵他人顯赫家世!
他苦心竭力爭取的、帝台隱僅憑家世,便可如囊中之物!
“嚓”的一聲,帝長淵手中的錦盒竟被生生捏碎。
那編織好的青絲手繩落地,明明精致,落在地麵竟顯得格外可笑。
帝長淵眼見兩人相談甚歡,竭力壓下所有情緒,才邁步出去打斷!
“九哥,你來了。”
而帝台隱看到他,臉上頓時揚起親和的笑,連一向平靜的眸色也微微發亮。
“十一,你來得正好。”
他走到帝長淵身邊,對雲驚凰介紹:
“驚鴻神督,這是我十一弟,你們同在朝廷,應當認識?”
帝長淵看了雲驚凰一眼,“自然認識,我十分欣賞驚鴻神督。”
雲驚凰沒心思和他打太極,隻說:
“既然你們有約,我就不打擾了,我還有事。”
她行了個禮,邁步離開。
帝台隱也沒留她,隻對帝長淵道:
“十一,這是我一早做的竹糕,取清晨竹間露珠而成。
你在宮中孤身一人,定要記得按時用膳。”
“這是我剛取來的銀票,你帶著,宮中有諸多不便之處,勿再讓他人欺你。”
雲驚凰走遠了,還能聽到帝台隱對帝長淵那兄長般的叮囑。
每個月,帝台隱生怕帝長淵在宮中受委屈,還要給他大量的銀票。
沒救,當真沒救……
她一邊走遠,用酒精棉擦拭自己的手腕。
一邊思索著帝台隱如此單純誠摯之人,怎麼能讓他看清帝長淵的真麵目。
如果周家真的淪為帝長淵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