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還在下。
處於旋渦中心的人,無人知曉是被哪隻大手攪動起這番風雲。
宮中大殿之上。
一切安排妥當後,皇上坐著龍攆,親自送帝漁回公主殿。
永樂殿。
帝高祁的賜名,望帝漁永遠安樂。
帝高祁將其送回女子的閨房,也沒打算離開。
還遣散走所有人,將帝漁送回床邊。
“漁兒不怕,朕今夜在這裡陪著你,待你入睡後再離開。”
邊說他邊坐在床邊,緊握著帝漁的手。
帝漁睫毛閃了閃:“父皇……真的嗎……有父皇在,真的不會有壞人來對不對……”
“自然。”
帝高祁輕輕拍撫她的手,一下接著一下。
帝漁起初還害怕,可她到底是閉上眼睛,在戰戰兢兢中入睡。
即便睡著,她眉心也微微蹙著,像是十分不安。
帝高祁目光落在帝漁那張清秀清美的麵容間,神色漸漸變得深遠。
他耳邊仿若回蕩起一道同樣柔弱的聲音。
“皇上,求您放我出宮吧。”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這一切不是我想要的。”
“皇上,你懂什麼是愛麼?不,你不會懂,你隻知霸占,占有。”
“你若再過來一步,我便當場自刎……”
當時那張麵容,和眼前那張臉漸漸重疊。
即便那時他強迫得到一次她的身體,她也未曾真正臣服於他。
懷有身孕後,更是再不肯讓他碰……
帝高祁握著那隻小手的力道不自覺想加重。
但隻是片刻,他又收回手,起身大步離開。
在他走出很遠、再也聽不到半點聲音後,床上的帝漁才緩緩睜開眼睛。
她從床上起來,自己尋了盆水,手放在裡麵不停洗著。
那皮膚被她搓得發紅她也不放棄,還“呸”了聲。
“臭男人,真是惡心死了!”
*
長淵殿。
帝長淵此刻本在自己的寢宮之中,剛剛躺下。
但林雋連夜前來,傳達消息。
帝長淵倏地從床上坐起,一雙眼深淩結冰:
“你說什麼?”
林雋低著頭,小聲重複:
“詔獄突現刺客,重傷九皇子。
皇上心生懷疑,已將九皇子與安寧公主送回殿裡。”
帝長淵目光頓時深邃至極。
辛苦籌謀如此之久,明日就是帝台隱的死期。
可今夜,他們竟被放了出來?
怎麼可能……
周家人雖然聰明,但因此事牽扯周家,皇帝一直安排人緊盯著。
但凡周家有任何輕舉妄動,都將被冠以謀逆大罪,一同處決。
明妃在死之前,還特地修書過去,懇求周家萬萬不可出手,絕不可多管這件事。
她在玉佛中留下書信,已是懊惱不已,死不足惜,又怎會願意連累周家?
周家家主再是不舍這個女兒,卻也承擔著周家的興衰榮辱,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的女兒、孫子孫女獄中受苦。
以他對周家的了解,周家絕不可能出手。
帝台隱結識的其他人,更是些鄉野夫子,文弱書生,誰敢救他?誰能救他?
在如此緊要關頭,是誰能逆轉棋局……
帝長淵斟酌著,不知為何,腦海裡忽然浮現出踏月那張清清冷冷的麵容。
他大手頓握,錦被都被他抓得變了形。
林雋極少看到自家殿下動怒,擔憂皺眉:
“殿下……”
“出去。”
男人的命令聲冷而隱忍者。
林雋不敢久留,立即恭敬退下。
偌大冰冷的宮殿,隻剩下帝長淵一人。
帝長淵坐於床上,臉色如同暴風雨來臨時的天空,陰沉至極。
是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