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隱已竭力站穩身體,隻盯著傅承祁:
“去後歸來,我會配合傅院首治病。
否則現在阻攔,你當知曉傷勢情況!”
許是氣急,現在的他口吻也不再是往日柔和。
傅承祁看了眼他胸口的傷。
之前剛縫合,如今已有要裂開之兆。
再拉扯兩下恐怕……
傅承祁隻得道:“好,你可出去,但我必須陪同!”
帝台隱長眉隻是微皺,並未否決。
傅承祁立即去安排一切。
將床上枕頭豎著,蓋上被子佯裝有人。
爾後出去,對鐘柏昌交代:
“九皇子氣血虛弱,我在裡行針。
若未開門之前,不得讓任何人進來!”
鐘柏昌知曉行針時的緊迫,稍有打擾,落錯穴位半分,都將問題嚴重。
隻是~
之前黃神醫讓他天天守著幾位傅家公子,不得讓任何人進去。
本以為傅家人醒了,他總算可以輕鬆輕鬆,可現在傅承祁又讓他守著九皇子這邊的門~
嗐!
而傅承祁扶著帝台隱從後側門離開。
他特地尋了條偏僻之地,避開所有人。
花了許多心思,才總算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下出宮。
直到坐上馬車之時,帝台隱周身也還籠罩著一層厚厚的、濃烈如同雪山般的厚皚、暴雪。
傅承祁看他兩眼,隱約知曉發生了什麼,卻什麼也未問。
本以為帝台隱要去辦的是什麼大事,卻沒曾想、他要去之地,竟是——
青隱小築。
夜色裡,竹籬笆圍牆圈起一茅棚屋舍,坐落於綠竹之下。
紙糊的文字燈籠在夜色下發著微弱而暖黃的光。
竹林,小屋,籬笆,完全遠離鬨市,簡樸又清幽。
隔了一百米之距離,帝台隱聲音揚出:
“就在這兒停下,傅院首在這邊等待即可。”
傅承祁看了眼遠處的青隱小築。
那是帝台隱最喜愛之地。
京中人人知曉,帝台隱幾乎每日都在小築裡看書寫字,煮茶施粥。
他重傷特地趕來,許是過去拿些物品。
傅承祁這次倒沒緊跟,隻叮囑:
“九皇子多加注意身子。”
帝台隱下了馬車,朝著那青隱小築而去。
那是他曾經最喜歡之地,無皇宮之複雜,無鬨市之喧囂。
每每歸來,便是心靜、安然。
可現在……就百來米的距離,他卻走得十分沉重。
十八年,整整十八年!
他自詡與世無爭,自小就想有一方閒逸的小天地。
長大後,便擇地修建這裡,每日在這裡看書煮茶,過著自以為清淨無憂的生活。
曾經覺得安貧樂道,寧靜致遠。
可如今看來……全是愚蠢無知!愚昧可笑!
尤其是帝長淵……
那個他一直護著的弟弟……
帝台隱走進院中。
有條青石小路直通向後院的竹林。
他每次清晨起來,便會踩著那小路前去竹林,親自采晨露為帝長淵做竹露糕。
隻因帝長淵喜歡吃。
隻因帝長淵說:“九哥,在這宮中,從未有人能記得我喜好。”
他便銘記於心,不想讓長淵感覺孤單,不想讓他覺世間毫無溫暖。
饒是在忙,他每日都會做,每日讓長冬送進宮去,就擔心他餓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