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雋繼續稟告:“宋謀遠還安排人買通一禦醫,給皇帝下毒。
屆時將對外宣稱,皇帝是得知清妃身世,氣急攻心、活活氣死!”
“皇帝駕崩,宮外兵部之人再兵分兩路。”
“一路扮作前朝餘黨,趁宮廷大變入宮大開殺戒。”
“一路入宮勤王,打著誅殺前朝餘孽之名,殺掉護擁皇帝之人。”
到最後,“前朝餘孽”被誅殺,皇帝被活活氣死。
太子將被無罪釋放出來。
時局大亂,國不可一日無君。
身為嫡長子的太子自然是順利登基為皇帝。
而兵部尚書一家也是最有功勞者,誰也指不出半句不是。
攝政王,便如同探囊取物。
不得不說,宋謀遠是真的老謀深算,計劃周全。
林雋問:“殿下,是否即刻去禦書房麵聖?”
若是揭穿這一局大棋,殿下定能得到皇帝器重。
從此太子被廢,殿下可平步青雲!
帝長淵卻眸色深邃:“不可。
兵部勢力龐大,不可與之為敵。”
況且宋謀遠那隻老狐狸,不會行失敗之事。
林雋皺眉,“殿下的意思是……太子一黨今夜會勝利?我們不可幫皇帝,反而應當站隊太子?”
仔細想想,也對……
太子是個窩囊廢。
對付新登基的太子,比對付帝高祁簡單多了。
帝長淵卻把玩著手指尖的玉扳指:
“林雋,在朝堂之上,你到底還太稚拙。
你認為今夜若本殿不出手,太子與兵部尚書一家即可勝利?”
林雋聽得滿臉疑惑。
這不是十分明了的答案?
宋謀遠單是在京中可調動的兵力,就有高達三十萬兵馬!
如今朝廷經曆過與西洲一戰,戰帝落敗,宮中本就是表麵光鮮亮麗,實則處處漏洞不堪。
宋謀遠那計劃還那般周密……
帝長淵薄唇邊卻漾起一抹笑。
“若沒有她,興許宋家今夜是能成事……”
說“她”時,帝長淵眼前浮現出那張臉清冷乾練的麵容。
那個女子,從一開始就選擇站在帝台隱那邊……
今夜宋家急急忙忙起事,若說沒有她之手筆,他怎會信?
“噠噠……”
有丫鬟忽然送了一碗藥進來。
正是之前在祈年殿之日為帝長淵說話的綿兒。
綿兒叮囑:“傅院首叮囑過,長淵殿下每日務必按時飲藥。”
“多謝。”
帝長淵收起滿目算計,親手接過綿兒遞來的藥。
單單是這麼近距離地接觸,綿兒就臉紅心跳,不敢多看帝長淵半眼,匆匆退了下去。
那漆黑的中藥難喝得近乎令人犯嘔。
但帝長淵連眉頭也沒皺一下,仰頭便一口飲下。
他掀開被子起床。
“林雋,更衣。”
“我需去宋尚書家一趟。”
*
夜越來越深。
今夜漫天繁星,宮中還和之前一模一樣,表麵上盛世安寧。
帝高祁在寢宮之中,把玩著一個小撥浪鼓。
那還是帝驍戰兒時玩過的玩具。
帝驍戰生來比其他孩子愛玩,特喜歡玩各種物事,總是繞他膝下,毫無拘束地喊著“父皇,父皇。”
其餘皇子見了他都規規整整,也就隻有帝驍戰敢那般暢意。
帝高祁把玩著撥浪鼓,問:
“小德子,你說那不肖子真那般膽大妄為?”
德公公嚇得連忙跪在地上。
“這……”
他跟了皇帝多年,自然是了解皇帝的心思。
現在皇帝應該是已回味過來,發覺事情多多少少有所蹊蹺。
他隻能說其愛聽的話:“即便是,太子應當也隻是一時糊塗,受人所惑……”
帝高祁神色越發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