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懿一向沒有和她商議兵事朝政的習慣,不想讓她擔憂。
那就是……
雲驚凰眸色一亮:“阿懿是想問,那日那麼多人嘲諷阿懿,甚至嘲諷我嫁給個癱瘓之人。
阿懿是不是想問我會不會在乎?會不會嫌棄你?”
那麼多人侮辱帝懿,帝懿終究是入心裡去了?
今晚是擔心她也會離開,會嫌棄他,所以一直不肯睡,就孤零零地等在這兒麼……
帝懿沒否認她的提問。
他的確想知曉,她當真不介意與一個殘廢同出同入?
若她心中另有所想,他可提前放她離開。
雲驚凰卻往他懷裡一趴,抱住他道:
“阿懿想太多啦,什麼也彆想!
我就是自願留在阿懿身邊的,不論阿懿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嫌棄!”
“那些人就算能站起來又如何?氣度格局胸襟還比不上阿懿坐著呢!”
“不對,他們是連阿懿的一根頭發絲兒也比不上!”
“阿懿安安心心休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忙碌了一天的雲驚凰,手還落在帝懿肩膀上,輕輕拍撫著。
帝懿長眸微深,耳邊儘是她的話回蕩。
一個女子,就如此無緣無故賴在他身邊,至死不渝?
邏輯不合。
而雲驚凰安撫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許是和雲初鷺提起前世的事,她睡得很不安寧。
她又做夢了。
夢到前世她將雲初鷺關在柴房裡,抓了好幾條蛇丟進去。
“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雲初鷺嚇得失聲尖叫,瑟瑟發抖。
可她還在窗外笑得前俯後仰,滿是暢快。
她還去酒館喝茶,逢人就說:
“雲初鷺的確是大夫人紅杏出牆生的孩子!就是個賤人!野種!
她這樣的人不配嫁給宋公子,我妹妹雲蓮兒才配!”
畫麵轉動,她又看到雲初鷺無數次在黑暗中,或是準備了一條白綾,或是站在井邊,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無數次想要尋死……
“不……不要……”
雲驚凰口中不斷發出呢喃。
她想阻止夢境中的自己,想要結束那荒唐的一切。
可她怎麼也動不了,全身如同被束縛者,動彈不得……
帝懿感覺到趴在身上的女子似是在掙紮。
垂眸間,女孩那眉頭皺得緊緊的,臉色蒼白儘是難過、痛苦。
“雲驚凰?”
他輕輕推了推她。
可雲驚凰墜入夢魘得太沉,怎麼也沒清醒。
帝懿隻能摟著她在床上躺下,為她覆蓋上被褥。
雲驚凰小小的身軀窩在帝懿懷裡,身上已滲出薄汗。
可她還在做夢……她又夢到帝懿了……
夢到帝懿一次次哄她,解釋,他外出隻是辦理政事,並非在外金屋藏嬌。
可她不信,她將一堆東西砸向帝懿,還歇斯底裡地吼著:
“我不會信你!你每次都是這麼騙我!”
“除非你給我跪下!除非你跪在我麵前九天九夜,不然我絕不會信你!”
帝懿是一國之王啊,從未向任何人下跪。
可為了哄她,他真的跪在龍寢宮那冰冷的地板磚上……
她還不理,轉身就走,任由他一直跪著……
“不……不要……”
無數畫麵轉變。
前世的她就是十惡不赦的女魔頭!
她甚至衝進龍寢宮,看到帝懿坐在床邊,床上躺著個女子。
可她忽略了!
帝懿是坐在床邊的,衣衫隻是淩亂,還穿在身上。
那女子也是暈厥狀態,一直未醒。
可她全然不顧,持著那劍就直直刺向帝懿的胸膛。
“不……不要……”
這一次,無論帝懿怎麼安撫,她都未曾醒來。
她小小的身軀還蜷縮在他懷裡,微微顫抖著。
帝懿不得不將她小身體往上拖,試圖讓她與他平視、將她喚醒。
可拖上來時,雲驚凰又呢喃著:“不……不要……快停下……”
她身體掙紮著,朝著帝懿的方向傾。
那一傾,唇好巧不巧、直接覆蓋在帝懿那薄涼的唇上!
而且她身體被冷汗浸透,衣衫輕薄,也死死貼在他身上。
帝懿脊背微微一僵,竟驚奇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