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上一任冥界鬼王,明天寒前世作惡多端、吞噬生魂無數,為六界所不容。本應被徹底誅滅的他偷用秘術轉生為人,後又做足了偽裝,拜入雲清宗。
這是蘇時雪寫文時的設定。
想到這些,她有些無力地靠上窗棱。
“反派真的好多啊……”她低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歎氣歸歎氣,蘇時雪幾乎可以確定摧毀千雪殿之人並非明天寒。她清楚地知道明天寒想要什麼,而他想要的東西,當時並不在殿內。
炸毀千雪殿、重傷蕭雪山的,另有其人。
天際亮起一顆星芒,閃爍著暖色的微光。
望著那顆星星,蘇時雪想起了爆炸發生前那一瞬金光,隨即腦海浮現一個可疑人選。
星辰次第亮起,長夜漫漫,黑暗埋藏了諸多心思。
這一夜,蕭雪山做了一個夢。夢裡,他回到了五歲那年。
懵懂小兒剛記事,衝入他世界的便是無休止的喝罵與摔打。
“自己生不出小子,還在路上撿彆人的小子回家養,是嫌家裡糧食太多嗎?!”
他應當喊作爹的那人時常這般吼他娘。
過了幾年,他長大了些,卻遠比鄰家同齡孩子要瘦小。他打不來漁,下不了地,隻能幫著他娘做飯洗涮、灑掃浣衣。
“撿小子也不知道撿個中用的,跟個娘們似的,廢物!”
那人常一邊這樣吼著,一邊揮拳砸向他娘。他若攔,便兩人一塊兒挨揍;可他次次都會攔,隻為向他娘證明,他並不是廢物。
這樣的日子持續到某一年,路過的遊曆道士隨口說了句他有仙緣。
於是,他被送進了離家不遠的雲清宗。不為了什麼光宗耀祖,隻為送孩童入宗可領的那一兩補貼銀。
初到雲清宗時,他尚不足十歲,比同齡孩子更矮更瘦,站在巍峨山門下,他隻覺得這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厲害的地方。
夢中,於他而言幾乎高聳入雲的山門轟然倒塌,碎石斷木狠狠砸在他身上。
他“啊”地驚呼出聲,猛地從夢中驚醒了。
天光刺入他眼底,他下意識地抬手去擋,才發現他雙手乾乾淨淨,無破無損。
他依稀記得……昏迷前他最後一次看見自己雙手時,入目是可怖的血汙一片。
他當時還想著,這下,怕是必定要留疤了。
蕭雪山驚異地坐起身,發現身上的衣裳雖有些破爛,但其下的身體卻是毫發無傷。不僅先前慘不忍睹的傷全好了,他還覺得體內熱乎乎的,像是有使不儘的力量。
還沒弄明白情況,輕盈腳步聲從不遠處響起。他茫然抬頭,繼而雙眼微微亮起。
“掌門……咳咳,咳……”
開口才發現嗓子像是被沙礫磨過,啞得幾乎發不出聲。
蘇時雪在軟榻邊沿坐下,將手中茶水遞給蕭雪山,並沒有急著說話,隻靜靜看著他。
雖然嗓子啞得不像樣,少年飲水的動作仍然乖順,眼睛習慣性地垂下,盯著近在咫尺的杯沿,被杯中茶水映得眼波瀲灩。
蘇時雪望著那雙眼睛,隻覺得慶幸。
天知道她昨晚見到他雙眼緊閉、意識全無時,心中是怎樣的感受。
……就連她自己,都有些無法說清道明。
這般想著,蕭雪山已潤過了喉,急聲開口:
“掌門,我都看見了,謝師兄他偷偷潛入您寢殿,像是要找什麼東西。”
蘇時雪怔了一刹,隨即緩緩頷首:“我猜到了,不過還是多謝你。”
“也不知謝師兄是怎麼了,突然對我出手,還炸毀了廚屋……不對,掌門,這是哪裡?”
蕭雪山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此處並非是千雪殿,而是另一處陌生的殿室。
“這是清凝峰上一處空殿。謝鴻影不光炸毀了廚屋,整間殿室都被他夷平了,隻能暫時將你帶來此處。”
蘇時雪輕聲答著,從神情到語調都無波無瀾,隻有一直落在蕭雪山身上的眼神沉沉的,蘊著複雜情緒。
得知千雪殿儘數被毀,蕭雪山驚了片刻,又環視四周,喃喃道:
“這裡也挺好的,就是需要打掃一下,我去找找布巾和水……”
說著,他便要翻身下榻,卻被人一把拉住。
隔著衣料,蘇時雪覺察到少年渾身一緊。
他好像……猜到她要說什麼了。
“……蕭雪山。”
她抬眸望進少年的眼睛,清亮如酒液的雙瞳映著她的影子。
下一瞬,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淡淡響起:
“你走吧。”
酒液狠狠一蕩,留下灼人印痕。
直到三日後,月考核結果都出了,千雪殿的廢墟還未理好。
並非是這件事有多難,而是殿室被炸毀時,殿角的私庫也被炸得七零八碎。
本該是此次月考核獎品的寶物法器們飛了滿地,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