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他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一手緊緊攥住心口,整個人都因痛楚而顫抖起來。
“你怎麼了?”蘇時雪一驚,隨即在他身前蹲下:“能聽到我聲音嗎?你還好嗎?”
司空無雲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攥著她的手卻越發用力,分明是在忍耐著極度的痛苦。
“你說什麼?是需要什麼藥嗎?”
見他嘴唇囁嚅像是要說話,蘇時雪握住他肩頭,湊近去聽。
“……了我。”
“什麼?我沒聽清……”蘇時雪皺眉望著他:“告訴我,你需要什麼藥?”
他卻沒再出聲,呼吸劇烈顫抖著,前襟快要被他抓破。
蘇時雪剛想看看係統商城裡有沒有什麼對症藥,卻發覺麵前人忽地平靜了下來。
緊緊攥著攥著心口的手指鬆開了,像是劇痛已經過去。
一直緊握著她的手也鬆了力,滑落在地,按在一塊碎瓷片上,滿地乳白中漸漸泛起殷紅。
“……弟子無事,隻是心疾發作,師尊不必憂心。”
他緩緩抬眼,聲音還帶了幾分痛楚過後的暗啞。
殿外陽光一絲也沒漏進來,他眼底黑沉一片。
蘇時雪擰眉望著他,有些猶疑:“真的沒事嗎?既是心疾,可有用藥?”
“藥石無效,沒用的。”他微微搖頭,聲音涼而落寞:“師尊若無事,弟子想先回住處休息了。”
他撐地起身,身形還有些搖晃,險些摔倒。蘇時雪及時伸手扶住他,有些憂心:“你一個人可以嗎?”
“可以的。弟子早已習慣了。”
司空無雲緩緩覆上她的手,又輕輕拂開。
他手指又輕又涼,像一陣羽毛撫過她手背。隨後,他轉身離開,邁下台階時還有些搖搖欲墜。
陽光傾瀉而下,白衣銀發幾乎要消散在明亮日光裡,唯有衣角的一團乳漬帶著沉重濕意。
望著他的背影,蘇時雪隱隱覺得有些揪心。怪不得這少年這麼清瘦,看上去總有一種易碎的脆弱感。看他方才的模樣,分明痛得錐心刺骨,他卻能輕描淡寫說一句‘習慣了’。
改日有空,去華乘海那兒問問有沒有對症的藥……這樣想著,蘇時雪轉身回了寢殿。
門邊的狼藉和殿內的清漆異味,都被她用一道法術瞬間清理,她疲憊地掀開床幔躺下,沉沉睡去。
清凝峰上另一處殿室,胡如玉拖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進了殿門。
殿內各處鎏金裝潢、玉飾點綴,華貴中不失典雅,與殿室主人平日裡的矜貴氣度一脈相承。可此時,滿殿器物落了灰塵,雜物淩亂堆積,和剛被拖進來的人一樣,狼狽至極、死氣沉沉。
胡如玉將幾近昏迷的謝鴻影扔在榻上,轉身要出去找人,卻見門外走進來一道身影。
“怎麼滿地的血?秘界內那些靈獸,能把你們傷成這樣?”
來人逆著光看不清麵容,隻有清冷聲音傳過來。
“不是我,是三師兄!不知他怎麼回事,好像不想活了一樣,任由靈獸撕咬!”
胡如玉認出來人,稍稍放心了些,一邊囑咐一邊朝外走:“大師兄,你先看著他,我去找師尊,師尊之前說過有事便去尋她……”
“彆去。”
急匆匆的胡如玉被一把拽住。
聞千合眼神望向彆處,聲音卻沒先前那麼冷:
“師尊她……閉關修煉,很忙,未必在清凝峰。我先去看看他。”
胡如玉思索一息,覺得此話有理,便又跟著他走回殿內。
靈獸的攻擊凶險卻並不致命,謝鴻影半睜著眼睛躺在榻上,望著半空中某處。他身上傷痕累累,不住向外溢血,染紅了身下錦被。
按說這等程度的傷,對於他的修為境界來說,哪怕不能很快愈合,也該止得住血、有所好轉才是。
可此時的他,顯然毫無一絲生欲,雙目失神地躺在榻上,任由鮮血混著真氣流泄而出。
聞千合皺眉打量著他,問一旁的胡如玉:“是怎麼回事?”
胡如玉搖搖頭:“我不清楚。不過,方才被靈獸襲擊前,我和三師兄說了好半天的話,他都像沒聽見似的,失魂落魄的。不過仔細想來,最近幾日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知道了,你先回吧,我來處理。”
胡如玉走出兩步,又轉回身來:“大師兄,師尊何時出關?”
“何事?”
“師尊上次給我做的零嘴兒……我吃完了。其實我也沒有很想吃,就是想去問問……”
胡如玉一臉想吃又不願意承認的彆扭神色,梗著頭說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