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攥著發絲,將司空無雲伏在地上的臉拽起來些,不疾不徐開口:“每生一次背叛之意,便會有一縷發化為銀絲。滿頭銀發之時,便是萬絲纏心、心碎而死之日。而你……已經近了。”
銀白長發散落一地,隻有零星幾縷墨色。
司空無雲垂著眼睛,聲音低微:“……是,屬下明白。”
男子鬆開手中發絲,用手指輕輕梳理著,這一慈祥愛憐的動作配上他的陰鷙神色,更加詭異可怖。
“你知道該做什麼……她是本座看中的爐鼎,本座誌在必得。”
“……她近日戒心很強,屬下尋不到機會。”
司空無雲虛弱地重複著最初的話。
男子捏住他下頦,將他的臉抬起來些,視線一寸寸掃過:“那就讓她放下戒心嘛。你這張臉,你的情意……就是最好用的刀。”
司空無雲無力掙紮,隻能錯開視線,黯然望向黑暗中的某一處。
見他一副抗拒模樣,男子冷笑一聲,鬆手將他丟回濕泥裡,站起身居高臨下睨著他:“本座給你這個機會,你應當高興,不是嗎?若非本座送你來這裡……你以為,你這輩子還能再見到她嗎?”
“……是,屬下應當高興。”
低處傳來的聲音毫無起伏。
“這就對了嘛。”男子話鋒一轉,低笑起來:“不過……本座也該謝你。若不是你一心仰慕她、追隨她來雲清宗,本座又怎有機會,發現這麼好的爐鼎呢?”
伏在地上的身影顫了一下,仿佛疼痛還在繼續。
男子怪笑幾聲,嗓音如夜梟般可怖。笑了一陣後,他又用足尖踢了踢身前的人:“不如這樣,等你完成任務……本座便考慮將解藥交給你,如何?”
地上的人不出聲。
男子喜怒無常,見司空無雲不答話,立即暴怒,又重重踢了一腳,喝問道:
“本座同你說話,你聾了嗎?!”
一腳正好踢中他心口,司空無雲悶哼一聲,卻無暇去顧身上的疼痛,立即撐起起身。
“屬下明白。”
男子冷哼一聲,袍袖甩動,掀起一陣怪風,帶著他逐漸隱入黑暗。
“……拜送聖主。”
司空無雲一寸寸彎下脊背,俯身下拜。
直到那怪風消失的一瞬,他才鬆了力氣,身軀猛地一晃,無力地跌入泥中。
黑袍散落在地,露出他如雪般的銀發與白衣。
銀白沾了泥土,打了結起了皺,像月光落入泥潭。
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望著漆黑死寂的夜空。
灰暗眼眸中劃過一抹水光,沒入發鬢消失不見。
另一邊,清鳶峰上,長明殿內燈火未熄,夜風偶爾帶來幾聲窸窣交談。
“……竭力一擊之後,洛擎蒼便遁逃無蹤了。”清冷女聲不急不緩地講著。
另一女聲冷哼道:“這種同歸於儘的打法,就算他沒有修為散儘,也必定受了極大損傷,所以才要躲藏起來。”
“看來我受傷昏迷這段時日,宗內外都不算太平啊。”一道略有些虛弱的聲音感歎。
殿內燈火溫暖,蘇時雪拍了拍柳明珠放在被衾外的右手,和聲道:“問題不大,你醒了就好。”
尚夢追問道:“不過話說回來,先前魔氣侵體驚險萬分,你沒有留下什麼遺症吧?”
“……也不能說是全無遺症。”
柳明珠蹙了蹙眉,抽出一直藏在錦被下的左手。
纖細手臂上,包裹著一塊暗褐色皮革,從小臂一直覆到指尖,像是某種怪異的包紮。
“你們看,我的手……成了這樣。”
皮革被一圈圈掀開,肌膚露出的一刹,兩人齊齊一驚。
手還是原本的手,但自小臂中間開始變色,整隻手漆黑如碳,像是連周圍的光都被吞噬進去,詭異可怖。
“你這是……”尚夢一邊詫異地喃喃著,一邊伸手去觸碰。
蘇時雪伸手想去攔,卻沒來得及。尚夢指尖觸及柳明珠左手的一刹,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跳開了。
“嘶……痛!”
尚夢捧著手指倒吸了口涼氣,她修為也不差,可觸及那漆黑肌膚的一刹,周身防禦似乎完全失效了,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