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覬覦師尊,大逆不道,師尊怎麼不怪我?”
蘇時雪一怔,剛想說些什麼,麵前人卻突然俯身靠近,吻上她唇角。
觸感柔軟微涼,帶著幾分輕顫,在她唇際生澀又虔誠地流連。
近在咫尺的雙眼微垂,深深地望著她,像是在渴求著什麼。
蘇時雪失神一刹,很快反應過來,立即抬手將他推開。
她本以為不好掙脫,手上力量便使多了幾分,不承想,他竟毫無抵抗之意,被她推得倒飛出去。
他脊背撞上樹乾,又重重跌在地上,身體顫抖著蜷縮起來,緊緊攥著心口。
“你……你心疾又犯了?”
見他痛極,蘇時雪方才的薄怒瞬間化為烏有,甚至泛起幾分內疚。
她快步上前,在他身旁蹲下,急聲道:“抱歉、抱歉,我方才下手重了些……”
“……為何?”司空無雲撐著地麵直起身,顫聲問道。
他臉色蒼白,唇邊已溢出一線血痕,泛紅的雙眼定定望著麵前的人,重複地問:
“為何……?你為何不怪我……”
他的聲音因痛楚而模糊,蘇時雪沒聽清。
剛想詢問,視線便被他鬢角一縷長發吸引。
那縷發原本是黑色的,在滿頭銀發中格外顯眼,此時卻像墨滴入水般緩緩褪色,一寸寸化為銀白。
她正望著那縷怪異長發微怔,下一瞬,突然有隻手覆上她後頸,將她用力壓低。
薄唇隨即迎上來,緊緊貼住她的,帶著淡淡血氣在她唇上碾壓。
與方才的輕觸不同,這一次,他像瀕死的溺水者一般攫取著她的呼吸,急促又貪婪,仿佛把全身氣力都用在了這個吻上。
蘇時雪又驚又怒,反而有一刹的空滯,直到一寸溫軟趁虛而入,她才反應過來,齒尖猛地咬合。
司空無雲吃痛悶哼,卻分毫未退。
她頓時心頭火起,不再顧慮什麼心疾,抬手將他揮開,一把扼住他脖頸:
“夠了!”
手指收得極緊,呼吸瞬間被阻滯。
司空無雲卻不掙紮也不躲,隻微微抬著頭,望著掌控他生命的人。
濕潤薄唇上帶著一絲血色,與泛紅的眼底水光交映。
望著他帶著渴求意味的雙眼,蘇時雪餘怒難消:“如此得寸進尺,看來你的心疾還不算嚴重。”
黑暗中,瀕臨窒息也毫不反抗的人,聽見這話,眼睫失控般猛地一顫。
潮濕被擊碎,一點水光劃過眼角,沒入發間。
看著那道淚痕,蘇時雪心中惱意稍稍平息熄了些,扼住他脖頸的手也隨之鬆開了。
她思想開明,讓她怒意橫生的倒不是這個吻本身,而是他接連冒犯的不尊重。
罷了,少年莽撞,也並非不能原諒……
這般想著,她望向身形狼狽的司空無雲,冷道:“今日之事,我可以當做沒有發生。若再有下次,我便將你趕出師門。”
說罷,她轉身離開,走出兩步又回身開口:
“以及,你的心意……所托非人。”
她背影消失的一刹,司空無雲再也撐不住身體,頹然倒在地上。
心脈連受重創,他全身無一處不痛,連站起身的力氣也沒有了。
“為何……不怪我?”
他雙目失焦地望著半空,聲音輕微,像是在向黑夜祈求。
“為何……不殺了我……
“不想讓你看見……
“……我心碎而死的下場……”
蘇時雪並沒有看見這一幕,她已經回到清凝峰,並很快將這件事拋至腦後。
有太多事需要她思考,有太多敵人需要她對付,少年莽撞的一次冒犯,不值得她思慮太多。
不過,那縷緩緩褪色的銀發……
她直覺認為有些可疑,但一時間又想不出來一二。
明日去趟藏書閣,看看有沒有什麼古籍記載……這樣想著,蘇時雪沉沉睡去。
可接下來一連幾日,她都忙得不可開交,隻得先將此事擱在腦後。
另一邊,問玄宗內,氣氛一片緊繃,空中仿佛凝著沉重陰雲。
主峰上,大門緊閉的議事堂內,兩人沉默對坐,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身披紫袍的男子摩挲著扳指,許久後皺眉問道:
“這麼久了……還是沒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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