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愛卿可還有事要稟?”
天子清峻的聲音從禦座上傳來,帶著莫名的威嚴。
早朝上各地的水利農事、各部的公務奏折都例行上報結束,今日還多費了些時間安排了一月後行宮避暑的相關事宜。
此時似乎眾臣該下朝各自辦公去了。
可聖上居然破天荒地問了這麼一句話。
眾人沉默之餘,不由用餘光相覷,看到的都是如出一轍的茫然。
是哪個不檢點的被聖上抓住了把柄不成?
“啟稟陛下,微臣有事要奏。”
黎九清忽然抬起眼眸,跟隨其他的朝臣的目光一起向後看去。
百官中一名年輕的臣子從偏後的位置出列,恰好有一束殿外的晨輝照來,淡淡的光芒襯得他的麵容儒雅俊美,琥珀色的眸子恍若透明。
正是今次科舉的狀元郎儲翊,才入了翰林院做六品修撰。因著殿試時對答出色,頗得聖上讚賞,翰林院掌院便將翰林院為數不多的上朝名額分了一個給他。
隻是這人一貫低調,素日在朝上同透明人一般,未曾發過一言,今日可真是頭遭。
“允。”高座上的鄢昭語氣如舊。
黎九清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啟稟陛下,原錦刃指揮使宿明絳入刑部天牢三月有餘,聽說受住了刑部數百道刑罰,然而刑部並沒有因此獲得其通敵叛國的新證據。”儲翊的聲音有些溫軟,可在朝堂上並不顯得底氣不足,反而莫名有種讓人想聽下去的魔力。
“微臣認為,此事不宜久拖。行宮避暑歸來之後,來年的萬國朝會便迫在眉睫,朝堂上下內外都將忙得不可開交。錦刃和禁軍同時負有保護陛下的重擔,若宿明絳無罪便該早日釋放,若其有罪也當儘快下出定論。”
百官中一片嘩然。
因為宿明絳這個名字,實在讓人無法忽略。
“陛下,宿明絳通敵叛國罪證曆曆在冊,鐵證如山,辯無可辯。”禦史台的一名官員出列。
“但刑部卻拿著所謂的鐵證遲遲下不了定論,或許是因為事有存疑呢?”儲翊接話的速度奇快,讓年近六十的老學士想要拉住他都沒來得及。
清俊的狀元郎長身玉立,說話不卑不亢,叫人看著格外養眼,可說的話卻令朝堂上下都如鯁在喉。
對於宿明絳,文武百官的態度大致可以分為三種。一種是恨不得處之而後快,一種是不屑與之為伍,一種是心有懼怕隻想躲他躲得遠遠的。
總之,從未想過能在朝堂上看見幫宿明絳說話的人。
他們都知道宿明絳的案子被刑部拖了三個月時間,但礙於陛下的態度不明,那些恨不得立刻殺了宿明絳的人也不敢直接出手,頂多給黎九清送點禮試圖借刑部的刀殺人。
結果黎九清這廝做事磨磨唧唧,一個宿明絳這麼長時間都解決不了。若非礙著他身後的背景,怕是已經有人明裡暗裡施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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