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一個晚上,由我親自給你上道刑如何?”
這次輪到宿明絳臉色一變。
“讓我想想,上什麼刑好呢?若是重了,明日宿指揮使殿前會審告本官一個濫用私刑,那就有點麻煩了。”黎九清慢慢悠悠地開口,“但若是輕了,實在無法瀉去這一腔心頭火。”
“黎九清,你敢!”宿明絳看著他,惡狠狠地開口。
今天早朝散後刑部就得了消息,知道明日陛下要親自提審宿明絳,便風風火火把他身上的傷口都治了個遍,現在看著好歹是個人樣了。
卻沒想黎九清這廝如此陰險,時時刻刻不忘報複他。
隻是如果在陛下明確殿前會審的決定後,黎九清再上刑,便和前段時日不同,那可就是真的動用私刑了。
“我為何不敢?”黎九清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宿明絳,你需要明白一件事,我和你,可不一樣。”
“你需要陛下的寵信,需要搖著尾巴討好他,因為他是你浮於水中唯一能抓住的那根木頭。可我,並不需要如此卑微。”他說話的時候脖頸未彎,隻是眸子向下輕瞥,所以顯得整個人居高臨下。
“我青川黎氏立足京城三百年,帶著同太祖皇帝一起打天下的開國功勳,手握丹書鐵券,子孫代代為官做宰,封侯拜相者豈止個數。從前你說我紈絝廢物,可那又如何呢?”
“你瞧瞧,隻要我想,我就能立刻入朝為官,不過一年就能擁有那些你拚了命都拿不到的東西。”
“你這樣毫無根基的所謂寵臣,我黎家的祖先不知鬥倒過多少個,你也一樣。所以我今夜就是用了登記在冊之外的私刑,又如何呢?”
宿明絳臉色幾番變化,一時竟想不到反駁之語。
如對方所說,青川黎氏的底蘊之深非尋常人能想象。黎九清一經入朝,就能迅速站穩腳跟,一路穩紮穩打官至三品,和他本人不遜色的才能有關,但更多的是源於他身後站著的黎家。
宿明絳和他年歲相仿,又素來針鋒相對政見不和,看著對方在朝堂上的遊刃有餘和一眾黎家派係的保駕護航,說沒有羨慕嫉妒過是不可能的。
他腦中思緒流轉,忽然眼底閃過一絲暗光,微微仰頭看向黎九清,長睫微顫,做出一副莫名的乞憐姿態。
“黎大人,從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彆跟我一般見識。”
“……”
空氣中出現了一瞬間的安靜。
然後黎九清直接笑出了聲,是背著手微微搖著腦袋的那種笑,是哈哈大笑的那種笑。
他的笑聲不複冷靜和沉穩,帶著少年時期還留下的清越聲線,放聲大笑時一如從前當街打馬而過的黎家九郎。
違心說出示弱之語的宿明絳聽著對方的笑聲,臉色慢慢變得難堪起來。
終於,黎九清笑夠了,微微附身,看著宿明絳的眼神中還帶著笑,“宿明絳,有沒有人說過,你服軟示弱的時候……這幅姿態真的很好看。”
宿明絳還沒做出什麼反應,黎九清就將五指一點點探入對方的腦後披發,然後扯住發根狠狠向後一拉。
兩人的視線完全碰撞在了一起,宿明絳半闔著的眼眸完全睜開,那裡麵的憤怒和殺意也就無從遮掩。
“可惜啊,我太了解你了,你這雙眼睛裡隻有想殺我的欲望。”他抬起另一隻手按在對方的眼角,“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這麼有趣呢?”
宿明絳裝模作樣失敗,破罐子破摔地狠狠瞪過去,“不是要給我上刑嗎?動手吧,要殺要刮隨便你!”
他向黎九清示弱自然是不想在今晚加一道刑罰,否則明日朝堂辯駁,要當場暈過去那可就是笑話了。
可惜這狗東西軟硬不吃。
“行啊,宿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