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永遠信任你,永遠站在你的身後,誰都無法在我心中取代你的位置。”
“阿羽,做我手中最鋒利的刀吧。”
……
種種畫麵曆曆在目,脈脈言語仍有餘音。
宿明絳想了又想,記起那時他自己的回答。
他說:“好。”
思緒的發散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宿明絳低下頭整理語言,“回陛下,目前構陷臣私通叛國的證據,是一紙通敵的書信,一名紇蘭的王宮侍衛,以及從臣府中搜出的一箱紇蘭的玉石瑪瑙。所以此三樣辯清,臣是否就可以自證清白?”
依舊是禦史台的那位禦史開口:“鐵證如山,你這奸賊還有何話說?”
鐵證如山,可笑。
哪個私通叛國的罪證會拿這些極易構陷的東西來定罪,滿朝文武從上到下哪個不清楚這些罪證經不起真的推敲?
不過是沒人為他說話。
他們並不清楚這是鄢昭設下的局,但隻要他露出一絲厭棄了宿明絳的口風,便有一大堆的人群起而攻訐。
落井下石的,幸災樂禍的,冷漠旁觀的……
這樣想來,他這官做得可真是失敗。
原本他是想按照黎九清說的那樣,乖乖地做個餌。可是夢中的場景出現之後,他就改變了想法。
也許他私德有虧,但於國於民他從來問心無愧。所以憑什麼功成隱身,憑什麼錦衣夜行?從今日起,他要權要利,也要名,誰也彆想輕易拿走他的命。
旁人看到自己未來下場淒慘,也許會退而避之,可宿明絳不會。
他隻會向前。
“與紇蘭相通的書信,確實出自臣手。”宿明絳聲音平靜,“不過臣從未在信中向紇蘭透露過我朝的邊關部署,更彆說想要另擇明君的言語。那張信上的內容沒有一句是真的。”
“在陛下還是郡王時,臣與紇蘭王世子在一次國宴上相識,後續便有不少書信往來,此事陛下亦知。那紙書信上的字眼都在我送予王世子的信中出現過,可見有技藝高超的人仿照臨摹,摘取拚湊,才成了那紙信。”
“想來,是臣的府邸防守嚴密,那人找不到空隙,便聯合了紇蘭的人盜取王世子書信,才有了今天的罪證。”
“一派胡言,你一張嘴就是臨摹你的字跡,誰能證明那信不是真的?”有官員反駁。
“臣寫書信,用的一直是特製的祥仁紙,麵上看去和普通紙張無異,燈光下便會透出紙上的祥雲紋樣,這點朝中收到過臣公信的大臣都可以作證。陛下大可查看那張紙,是否如臣所說。”宿明絳沒有停頓,打斷官員的詰問,“若是疑臣是因為私通書信,特選了與平日不同的紙,臣亦可再辯。”
“臣的書法習自明大家,明體清瘦,橫撇豎捺皆有鋒芒。臣習藝不精,筆鋒至尾端總是收勢不及,顯出幾分圓潤之相,此事明大家知曉甚清。後來發現祥仁紙紙張硬挺,在上麵書寫時自帶阻力,便於收勢,自此凡有來往之信,臣都慣用此紙張。”
“臣的書房近些年來的筆墨都有,從瑞和年間至乾業年間,都能找得到一張半紙,陛下大可派人取來驗證。臣在普通紙張上寫出的字尾鋒圓潤,祥仁紙上的字則同明大家的極為相似。”
“所以在普通紙張上寫出一手明體,非臣能達到的筆力。若比對近年的筆墨字跡後,陛下與諸位依然覺得不可信,可再請明大家作證。”
這麼一大段話說完,宿明絳立刻就覺得有些呼吸不暢,緩過氣之後壓下喉嚨的癢意。
“張大人,可還有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