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川收拾著自己的醫箱,“還有,不想死就彆做昨天那樣的蠢事。我已經給你身上的傷上好了藥,一個月不能碰水,忍不了就讓下人給你擦洗。”
宿明絳隨口應聲,見他收拾好要出門說道:“讓商臨安排馬車送你。”
洛長川向外走的腳步一停,“這就不勞費心了。陛下命我住在宿府,隨時觀察你的傷勢,日日彙報。”
宿明絳:“?”
要住他的府上不跟他這個主人說一聲?
“大人,洛大夫呢?他還沒改藥方。”商臨這才從藥房找到拿去配藥的方子,回來見到屋中隻有宿明絳一人,開口詢問。
“他人都住我府上了,還怕什麼藥方寫不出來。”宿明絳沒有好口氣地道:“過來,幫我把被褥去掉一層。這快要入伏的天,給我蓋這麼多層是想悶死我嗎?”
要不是他現在還有些氣虛使不上力,早自己掀開了。
“大人,我先給你去掉外麵的厚被。”商臨將藥方放到桌上,“但夜裡天寒,還是要加上的。”
“知道,彆廢話了。”
蓋著薄薄一層錦被的宿明絳終於舒服了。
商臨卻垂著腦袋猛地跪在床前。
“屬下有罪。”凶名在外的錦衣使千戶、宿明絳最忠心的“狗腿”商臨,此時耷拉著腦袋,看起來和在外的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宿明絳抬抬眼皮,“說來聽聽。”
“屬下不該因為您說此行不會有生命危險,就真的放下心來,將您全然交到刑部侍郎手裡。”商臨低聲說道:“他來錦刃找人行刑的時候,屬下因為不想對大人動手,所以從未去過。早知……我就該日日夜夜守在刑部,不讓他折辱大人。”
商臨這些話讓宿明絳的臉冷了幾分。
跪著的人見他沒有反應,頓了頓補充道:“大人放心,洛醫師治療時屬下已經替大人穿好了衣衫,看傷時也沒露出脊背部分。所以此事並無他人知曉。”
宿明絳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商臨……
他果然看到了他後背的那痕跡。
“大人。”商臨見他一直不說話,卻是真的急了,膝行到床頭邊上,“大人,您永遠是屬下的主子。錦刃效忠陛下,是陛下的刀,願為陛下殺儘奸臣。但屬下也願為大人獻出性命,絕不後悔。隻要大人您一聲令下,屬下立刻去把黎九清的腦袋取下來獻給大人。”
宿明絳微微垂眸,“黎氏一族家大業大,你有幾分本事突破他們的守衛殺人?相比之下——”
他闔上雙眸,神情顯得柔和許多,聲音卻冷然而淩厲,“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殺了你倒是比殺黎九清容易許多。”
商臨一愣,忽然附身在地上重重一磕,“大人所願便是屬下所願。”
宿明絳眼睫微顫,但始終沒有睜開。
商臨抽出腰間的匕首,“屬下冒犯大人罪不可赦,願以死謝罪。”
他說著便直接拔出匕首,往胸口狠狠插去,整個動作毫不拖泥帶水,是奔著一刀斃命的結果去的。
“住手。”
宿明絳睜開眼,微微起身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整個人因為用力而開始顫抖。
但還是牢牢的抓住了。
“你要氣死我。”宿明絳一把甩掉他手上的匕首,情緒波動之下再次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