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過後,他不由有些泄氣,小聲嘟囔,“說了能怎麼樣?”
“說了我給你出氣。”鄢昭似乎是很隨口地接話。
宿明絳啞然,“……他是你的臣子,哪能無故賞罰?”
鄢昭:“為你,並非無故。”
帝王想要尋個臣子的錯處,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不過這樣的話就沒必要跟宿明絳說了。
“他對你動了什麼私刑?”
宿明絳沉默片刻,“……不是什麼大刑,傷害不大。”
但侮辱性極強。
這事他不想讓任何人知曉,怕鄢昭放在心上,所以補充了一句,“陛下不必擔憂,我不是平白吃虧的人。昨天我把那家夥帶到刑部,已經抽了幾鞭子出氣,這事以後不提也罷。”
鄢昭看他一眼,沒再逼問,而是問出一個遲了許久的問題,“當時在牢裡,受的刑疼不疼?”
宿明絳垂眸,“……不疼。”
“又不看我。”鄢昭歎了口氣,忽然起身攬住他的肩膀,“阿羽,鄢曉認準了你知道遺旨,當時隻能讓你做餌。”
隻是聽著影衛報上來的天牢審訊情況後,他就有些後悔了。
鄢昭到底沒有說出後麵的半句話。
隻是沉默地撫了撫身前人的肩膀,看著他因為低頭露出的後腦勺,心中有種莫名的情緒緩緩升起。
宿明絳未有所覺,說話的聲音低沉聽不出情緒,“為陛下做事,應當的。”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鄢昭緩緩開口,“我已經坐上了皇位,你儘可以放肆些。隻要不是禍國殃民的事,我都能為你兜住。”
“阿羽,這是我作為大雍的皇帝,給你的承諾。”
“和曾經我當皇長孫的時候,給你的承諾一樣,絕不作廢。”
宿明絳聞言,許久都說不出話來。
他想不通鄢昭怎麼能這樣?
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每每在他想要以理智的心態對待鄢昭時,對方就會做些讓他無法不觸動的事,上次是,這次也是。
他要怎麼做?
到底要他怎麼做?
“去後麵榻上休息。”鄢昭捏捏他的後頸,隨之坐回到禦案邊,“一熬就是一個晚上,你也就仗著自己身體好了。”
“陛下,天子寢居,我不敢冒犯。”宿明絳因為剛才的話,思緒還在僵硬著,隻是本能地回答。
鄢昭輕笑一聲,“郡王府裡,是誰大晚上跑來睡在我榻上的?那時怎麼不見你如此知禮?”
“我那是擔心有人刺殺。”宿明絳脫口欲出,說完就有些後悔。
那時宿明絳整夜整夜守著,鄢昭看不過眼去讓他回去睡覺,但他哪裡放得下心?最後鄢昭給了他一個要麼回去,要麼和他一起睡的選擇。
宿明絳……當時自然是選的後者。
“行了,現在讓你去休息也是我的命令。”鄢昭已經翻開了折子,“去睡,睡醒了來替我磨墨。”
“是。”宿明絳隻能應下。
他以為他會躺得戰戰兢兢難以入睡,結果沒想到眼睛閉上沒一會兒,就徹底陷入了沉眠。
鄢昭聽著他的呼吸聲逐漸平穩,不由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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