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寒’不置可否,伸手準確無誤地拿起花瓶裡的一支紫羅蘭。
笑得像個惡魔。
“這麼多年都在贖罪,不累嗎?”
刺啦——
圓珠筆在記錄本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心理醫生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睛:“不要想著殺了主人格,試試與他和平共處。”
麵前的男人卻自顧自的說著,如癡如醉。
“略帶草莓的味道,輕盈、清新和溫暖。”聲音停頓了下來,吊著人的心弦,等了好一會,才慢悠悠的把話說完,“就像那個女孩一樣甜美,對嗎,醫生先生。”
醫生額頭出了細細的冷汗,握筆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鏡片後麵的瞳孔逐漸擴大。
多年前的記憶瞬間如潮水般湧上腦海:女孩躺在血泊裡,鮮血一點點的浸染了裙子的潔白,眼睛死死的盯著他,裡麵是不可思議,是憤怒,是怨恨。
而他手裡拿著刀,上麵沾滿了女孩的鮮血,怎麼洗也洗不掉。
空氣似乎都凝固了,粘稠得難以呼吸。
室內的氣氛跟窗外黑沉沉的夜幕一樣壓抑。
‘紀寒’捏起辦公桌上的蝴蝶結,勾唇一笑:“紫羅蘭象征著對過去錯誤的懺悔與贖罪,那麼醫生先生,你在懺悔什麼,又在為誰贖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醫生將筆杆握得死死的,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在為那個女孩贖罪,對吧?因為你背叛了她,又或者因為…”
男人突然用雙手撐起桌子,居高臨下,如中世紀的吸血鬼貴族般優雅迷人,蠱惑人心。
“你殺了她!”
‘吱——’
椅子劃破地板,尖銳的拖拽聲仿佛要捅破耳膜。
心理醫生猛然站了起來,厲聲嗬斥,聲音裡的顫抖卻怎麼也遮不住。
“這位患者,誣陷誹謗是犯法的。請你馬上離開。”
……
治療完成後,男人被推到了室外。
室內。
紀姐一進來就焦急的詢問道:“醫生,怎麼樣,我弟弟他…”
醫生額頭上的冷汗還沒有乾透,聲線抖動:“情況很糟糕,患者體內分裂出兩個人格。”
“副人格是典型的反社會性毀滅人格,生性惡劣,蔑視他人和社會規則,容易表現出激烈的情緒和暴力行為。”
“缺乏良知、憐憫之心和道德約束力,不具備責任感。”
“副人格有著極高的犯罪智商和反偵查意識,已經意識到你們會知道他的存在。更糟糕的是,他想殺死主人格,徹底占據這具身體。”
“他很擅長洗腦,我與他交手都差點被饒了進去。”
聽到這裡,紀姐出了一身冷汗,後背的衣服都打濕了,到那時候,弟弟還是她的弟弟嗎?
看出她的害怕,醫生摸了一把汗水,繼續說道:“幸運的是,副人格現在隻能在晚上出現,但是以後病情加重了,就很難說。”
紀姐著急的問道:“有什麼辦法可以除去副人格嗎?”
醫生搖搖頭,表示不可以。
“除不了,副人格現在占主導地位,隨時可能再次謀劃殺死主人格。況且,主人格的求生意識十分薄弱,若是能喚醒求生意識,是最好的方法。”
“兩個人格都愛上了同一個人。解鈴還須係鈴人,那個人是關鍵所在,若能夠得到他的幫助,或許事半功倍。”
……
兩人走後,心理醫生再也堅持不住,身體抑製不住的抖動,回想起那人最後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心底冒出深深的恐懼。
“你的靈魂早就黑得發臭,肮臟汙穢透過皮膚,浸染了每一寸肌理,那是紫羅蘭永遠無法掩蓋的腐臭與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