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帝王眉宇嚴苛，許是久居高位，渾身散發著一種令人臣服的氣場。
看著那人，宋九卻是不害怕，張嘴想回答那個問題，卻隻發出一聲聲貓叫。
哦，他都忘了，自己在小貓身體裡麵，說不了人話。
想了想，宋九用毛茸茸的小腦袋去蹭帝王的手掌。
圓潤的貓眼微微眯起，喉嚨裡發出舒服的呼嚕聲，企圖奪取帝王的憐憫之心。
或許看在他乖巧可愛的模樣，帝王就大發慈悲收養他了呢？
這麼想著，宋九愈發賣力地討好。
可是他又忘了，自己身上臟兮兮的，毛都打結了，還有一股淡淡的酸臭味。
一點都不可愛。
直到看見被他蹭過的地方都染上了肮臟的汙漬，宋九才發現這個致命的事實。
完蛋了。
他欲哭無淚，會不會被拖下去砍頭啊？他還不想死。
掌心的小貓突然不蹭了，直接趴了下來，吐出一節鮮紅的小舌頭。
明明隻是一隻貓兒，帝王卻從那張毛茸茸的臉上看到了生無可戀的表情。
兩隻貓耳朵無力地耷拉著。
像是被曬焉了的白菜，焉啾啾的。
帝王低低地笑了。
磁性的笑聲把在場跪伏的眾人弄得心慌不已，陛下一向不苟言笑，冷著一張臉，眼眸深沉得讓人害怕。
今個兒怎麼破天荒笑了？
大太監跪在地上，偷偷抬頭瞥了一眼，頓時毛骨悚然了起來。
作為在陛下身邊待得最久的奴才，他自然知道主子陰晴不定的性子。
尤其是，一年前昏迷醒來之後，更是讓人畏懼。
如今陛下嘴角竟然微微上揚，雖然弧度很小，但眼神裡流露出的溫柔卻是實打實的事實。
主子心情很愉悅，因為掌心躺著的一隻來路不明的野貓。
帝王用手指給小貓順著脊背的毛發，目光觸及貓兒有些變形的後腿時。
臉色一沉。
“發生了什麼？”低沉的嗓音裡蘊含著怒氣。
禦花園裡十分安靜，就連池子裡的錦鯉也覺察到天子之威，魚尾停住了擺動，保持著靜止的狀態。
剛才扔雞毛撣子的宮女瞧見陛下來了，就跟看見了靠山似的，連忙跪著，口裡開始繪聲繪色地喊冤。
“陛下，這隻野貓性情頑劣，不知感恩，爪子可鋒利了，還沒滿月就學會了傷人。”
“前些個日子，貴妃娘娘瞧著這小貓瘦得可憐，便好心投喂了一些吃的，結果這小畜生恩將仇報，把我家娘娘抓出一條傷口來。”
“奴婢氣不過，便要給它一些教訓，誰知它會衝撞了龍顏，還把龍袍弄臟了。既然是從承露宮跑出來，奴婢鬥膽替它求個情，望陛下恕罪......”
不愧是從底層廝殺拚到了大宮女位置的人，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把所有責任推卸給了一隻貓兒。
添油加醋地給自己貼金，還露出一幅可憐的模樣。
仿佛剛才要一棍子打死小貓的人不是她。
衝撞了帝王，抓傷了妃嬪，在古代，足夠讓一個等位不低的奴才死無葬身之地。
更何況是一隻微不足道的小貓。
宋九貓耳抖動，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反駁，因為宮女說的就是事實，他確實衝撞了天下最尊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