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夜的藍色天幕被初起朝陽撞碎,萬簇金箭似的霞光倏忽衝破地平線,吸滿豔紅霞光的雲朵簇擁著賦予它們顏色的這輪紅日。
當這萬丈霞光自蒼穹碧霄之上而起,它不分畛域的擁抱了萬事萬物,於是南澤這座舊朝古都也於黑夜中被喚醒。
羊馬牆之外,刀槍如林的大軍中,身騎駿馬的秦澤將目光從身後的那輪紅日上移開,他正身看向了前方這座被攻打了一夜的南澤城。
曆經整夜的戰火,這座巨城如今已是滿目瘡痍,本該血腥殘酷的景象,於此刻卻在朝日金輝下,似乎褪去了些創傷。
城池可以依仗人來修複,但要徹底療愈這座城,還需得拔出藏在它身軀中最深的那根毒針。
“全軍聽令!”
“隨我入城殺入皇宮!擒拿金氏餘孽!”
在秦澤的振聲高呼中,隆隆戰鼓之聲緊隨而起,鼓聲動而萬馬奔騰,士兵們發出撼人心魄的吼聲,其聲勢之浩大,讓城內的乾軍如雷貫耳,人人為之心驚肉跳。
已經退回城內的乾軍還剩十餘萬的兵馬,雖然在圍繞城樓的防守戰中,他們已經折損了很多人,但城內的預備軍還有很多並未參戰過。
按照原本的作戰計劃,他們該是一直駐守在內城,隻在焱軍一次次的攻城中不斷前去增援和替換城樓守軍,但昨夜的一戰卻已經讓城樓全部失守,並且前去援助的兵馬也隨著城樓守軍們傷亡慘重。
餘下這些兵馬雖還有不少人,但當這城樓被攻破,當城外傳來那隆隆的戰鼓之聲時,他們卻已經陷入了難言的驚懼之中。
而此刻,秦澤已率領大軍進入了羊馬城,但是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入城的乃是戰車營和火炮營,以及騎兵營。
已經完成攻奪城樓的重甲步兵,秦澤選擇將他們替換下來,下半夜的攻城戰都是這些人為主力,雖然已經順利奪下城樓,但這一番鏖戰下來,同樣讓他們疲憊不堪。
而一踏入羊馬城內,看著滿地的屍體,秦澤也知道昨夜的攻城戰是有多麼慘烈,當然,死傷慘重的自然不是己方,而是抵抗的乾軍。
城內已有步兵搬開屍體開辟道路,戰車營與火炮營率先跑在前頭,秦澤則帶著騎兵們緊隨其後,此刻再也沒有乾軍阻撓,因此一路格外順利。
皇城距離城樓不過一兩個時辰的路程,因此進城後,若是還有乾軍負隅頑抗,隻要將其鏟除,便可直接攻入皇城。
終於到了這一刻,秦澤也是頗為感慨,自當日被逐出金陵,趕赴北涼至今,還不足一年時間,但靠著這一股股召喚而來的兵馬,即將顛覆那個腐朽的舊朝,待擒得金氏,必然要這些蛀蟲付出代價!
大軍繼續往前邁進,而一馬當先跑在前頭的戰車營與火炮營,則已經在步兵的開路下,在片刻時間之後衝出了門洞!
內城牆下共有三道正門,除卻正門平日用作車馬行人通過,兩道側門隻作兵道,非戰時不予開啟,但城樓已經全麵占領,因而三道門如今都是門戶大開。
而現在,帶著火炮的戰車一輛接著一輛的衝出城門,而乘駕戰車而入的焱兵們更是吼聲雷動,其浩大聲勢宛若身後跟著千軍萬馬!
當然,事實上也確實如此,一夜鏖戰的重甲步兵正在城樓上助威呐喊,整個城樓之上不知站著多少焱兵,而這般景象,也讓一退再退的乾軍心亂如麻。
在一撤回內城後,他們便連忙將陣地往後撤離了數百米,其中一些人甚至還抱著在此處一戰或許還能翻盤的希望。
但現在,當他們直麵這來自焱軍的壓倒之勢後,終於還是難以抑製的陷入了恐慌,伴隨而來的則是一夜不斷戰敗所帶來的頹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