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無敵有些訝然。
柳乘風笑容更盛,與在戰場上的血腥相比,此刻的他,反而帶著淡淡的儒雅:“因為我覺得,或許隻有我快要死的時候,您才會真正的關心一下我。”
柳無敵怔住,歎息一聲:“其實...”
“我懂。”
“其實我能感受到,您一直是在默默關注我的。”
“但或許,您不太習慣做一位父親,或者說去照顧一個人...”
“所以,這也是我唯一的疑問。”
柳乘風說到這裡,稍微頓了頓,才繼續開口:“我...從未聽您說過我的母親,我...是您的兒子麼?”
柳無敵沒有回應,隻是背對著柳乘風,俯瞰著整座山海城。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直至仙界震蕩,鐘聲長鳴,佛音不斷,距離凡界更近一步之時...
柳無敵才輕聲開口:“是。”
在聽到柳無敵這簡單的回應後,柳乘風輕舒一口氣,臉上綻放出從未有過的笑容。
仿佛隻是簡單的一個應承,便已了卻他的全部心願。
“如此...”
“便無憾了。”
“父親大人,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我會儘可能完成屬於我的責任。”
柳乘風向後退了數步,看著父親的背影,認真鞠了一躬,向遠方走去。
柳無敵沒有回頭,隻是攥著的手更緊了些。
直到柳乘風已經走出很遠,他才突然開口:“你這些年,怪過我麼?”
“當然。”
“不過在成長的路上,看的多了,領悟的多了,也便理解了。”
柳乘風腳步停頓,緩緩開口。
柳無敵歎息一聲,再次說道:“你...猜到了?”
“我也不是傻子...”
“多少能猜到一些。”
“父親...”
“告退。”
兩人就這麼背對著,不斷地互相聊著。
直至柳乘風終止了話題,緊了緊自己的裘皮大衣,匆匆遠去。
柳無敵抬起頭,看著仙界,輕聲低語:“僅僅隻是...理解麼...”
在這一瞬間,他似是蒼老了些許,但不過眨眼間,便重新變得銳利。
整個人雙手背負,站在這山海城最高的地方,仰望仙界,戰意無雙。
……
昆侖山。
最後一座石像轟然倒塌。
至此,闡教所留下的最後一道殘魂,也至此泯滅。
一道夾雜著闡教傳承的光束自雲海中衝出,向瘸子的眉心疾馳而來。
但就在它即將融入到瘸子眉心的那一刻,卻仿佛觸碰到了無形的屏障,將其攔截下來。
“我滅儘石像,僅僅隻是證明我有接受闡教傳承的資格。”
“但未來的路...”
“我自己走。”
“既然你們已經是失敗者,就安穩的留在這裡,養老吧。”
“再走你們的路,也不過是重新複刻一遍你們的失敗而已。”
瘸子的聲音平淡,但言語中,卻毫不掩飾自身的傲氣。
與闡教如出一轍,甚至更勝一籌。
“一年...”
“仙臨...”
隨著呢喃囈語聲,瘸子就這般拄著拐杖,一步踏入雲海之中。
在恐怖的氣息下,腳下雲海翻湧,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