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吐穀渾的羌人已悉數歸降於炎國,但部眾帶得有限,部分族人被棄於當地,仍與炎國為敵。按那些未降羌人以往作風,受災後早該劫掠邊境城鎮,此次卻異常淡定,莫非正率部眾協商歸降?
一貫的警覺告訴魏垣,其中必然有鬼,結怨數十年,豈會因為一場大雪而俯首,或許他們早已在暗中生事。
而這次魏垣為自己策劃了起勢之局,他絕不會允許計劃落空,也不會放任敵方陰謀危害到肅州百姓。
他在臥房中來回踱步,不時還會望向那扇半開的房門,焦慮等待全新信息。
“來了,魏兄!”
伍必心清亮的嗓音自院中傳來,魏垣那顆忐忑的心終於定了下來,迫不及待出門相迎。
“派出的探子查到,居於原吐穀渾地界上的小部落聯合西邊散居的黨項人,共計十五部,已推舉出一位共同首領,看樣子不日便會進犯邊境......”
伍必心說著,一路隨魏垣走到內室,兩人於長案前落座時,正遇紓雅推門而入。
紓雅才活動過一番,額上還掛著晶瑩汗珠,正持了張拭帕輕貼臉龐,入內時三人麵麵相覷。
“這是......”
她方才在西角不遠處的雪魄房中歇了會兒,忽聞門外響起腳步聲,隨著而來的是伍必心一聲呼喚,遂想到回屋查看一番。若非見他來,紓雅還以為魏垣今日又去了碧月堂。
魏垣正對進門處,收斂驚異之色,道:“先前還瞧見你在水榭處舞劍,怎麼此時便回來了?”
“已是一個時辰前了。”紓雅怔怔應答。
伍必心望了紓雅半晌,回頭與魏垣目光交接,盼著他拿個主意。
魏垣這才恍然意識到自己為了等這份消息竟忘了時辰,歎道:“無妨,必心你且說你的......”
紓雅心間湧動一絲欣喜,識趣合上門扇後,疾步來到長案邊與魏垣相對而坐。
伍必心會意後,將密信所述內容一一道來:
“那十五部落共推了一位女首領,吐穀渾人,母族正是去歲時被祁昌懋屠戮的眾部之一,那一役後,她的母族幾乎無男子存活,隻剩一眾女人。而這個女首領並不簡單,出身巫醫,卻學了一身騎射本領,嫁與黨項野辭氏首領後,常隨夫征戰,可戰可謀。想來本次兩方羌人聯合,少不了她在其中牽線。”
“推選首領需要幾月之久?”魏垣沉聲發問。
伍必心喉頭顫動,略頓了頓,說道:
“他們自是空耗不得,這一兩月以來,緊著籌集糧草,排兵布陣,一改以往野蠻劫掠之風,事情比想象中棘手得多,隻能邊探邊行動。”
紓雅未參與交談,隻當自己是旁聽,可即便不問他們前因,自己也能從言語中窺得一二。
羌人集結之事本不是什麼機密,先前城內還在瘋傳,但戒備了許久未見動靜,傳言便慢慢隱沒而去,今日聽他們再度提起,才知危機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