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既已發生,唯有稍作彌補,公主與其爭辯誰更在意你表兄,倒不如想想誰利用你生事。”
話至此,南珠縱使有萬般不忿,也冷靜下來仔細思量了一番,可想來想去還是不明其意,梁王是她主動搭上的,出逃又情有可原,除了怪自己性子急躁,還能有誰從中作梗?
她輕攏外裳,以絲帕擦拭尤未流儘的淚水,細聲應道:“我不想隨意嫁給一個素未謀麵的男子,隻想與表兄如兒時般玩鬨,即便為妾也好......”
“你怎能說出這種話!”長公主不知去了何處,此刻方才掛著薄汗趕來,入內便是一句嗬斥,“陛下絕無可能貶你為庶人,饒是庶人,你也不該自甘墮落。”
“姑母......”南珠從未見過長公主如此疾言厲色,羞赧得不敢繼續,卻還努力平複心緒,“可是姑母才對南珠說過,事情得靠自己促成......”
她不知為何,明明自己已經應了姑母之言,有所行動,隻是弄巧成拙罷了,卻反被責難。
南珠暗忖,若姑母說話也前後不一,那便與推自己入掖庭宮關禁閉的皇後有何區彆?
長公主見狀搖頭哀歎,倦怠的眼眸裡分明揮散出一抹輕蔑。她不與南珠多言,徑直走到魏垣榻前,見兒子狀況尚安,眉宇方才平緩幾分。
那番神情落入紓雅眼中卻引得她頓感不安,依她所見,長公主厲聲訓斥出自真心,看棋子般的眼神也並非作假。
紓雅思緒紛亂,隻愣怔地看著長公主從伍必心手上接過一張拭帕,揩淨魏垣額上汗珠後竟隨手丟到那個名叫寒英的侍衛手上。
猜疑的種子在紓雅心底悄然發芽。
“主子,京畿衛入府了!”飛霞姑姑疾步而來,一語驚破屋內緘默。
話音剛落,衛兵已至門口。
長公主鎮定回頭,依舊是穩操勝券的沉穩,上前揚聲道:“大膽,未經允許怎得私自闖入內宅,是誰給爾等立的規矩?”
南珠僅著裡衣,以外裳虛掩,滿頭青絲未梳一髻,忽見外人,驚得直往裡躲,被紓雅護在身後。
門外隊伍分為兩撥,左右各跨一步,留出步道,一個領隊似的人物從中走來,在長公主麵前站定致禮。
“京畿衛東衛統領見過長公主,卑職奉命尋找南珠公主,陛下有令,若尋得,立即送回宮中,卑職等不得怠慢。”
東衛統領視線向內瞥去,一眼見到白膚烏發的公主瑟縮在府中某女眷身後,似是衣冠不整。
“公主此刻不宜隨行,還請將軍莫要窺視!”紓雅舒展廣袖,將南珠遮蔽得更嚴。
寒英聞言匆匆拉了帳帷,隔開內外。
統領定神,目光上下打量眼前這個身姿挺拔白麵無須的年輕男子,皺眉道:“你便是挾持公主出逃的羽林郎?正好一同帶回。”
長公主立在門口,見那統領隻管自語,對她視若無睹,輕咳幾許,麵露不悅:“爾等擅闖我德寧公主府,報到陛下那兒仍是一罪,竟還如此放肆,權當是在查鋪子麼?”
統領低眉沉吟,轉瞬,佯裝告罪:“長公主息怒,卑職等既是奉皇命而來,也是為了公主的安危著想,還望通融,讓卑職帶南珠公主入宮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