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陛下,娘娘出事時的確喊著淑妃......”紓雅跪地直言,身子一陣陣發抖,並非畏懼天威,而是毒素入體,引得口舌失去知覺,四肢麻木無力。
伍必心敏銳捕捉到異樣,趕緊喂她服下一顆藥,恢複些體力後紓雅接著道:“伍大人說此蛇毒性微弱,妾身身強體健自然扛得住,可昭儀娘娘的身子似乎並不好,莫非有隱疾?”
大宮女聽罷詫異萬分,自己成日侍奉在側,娘娘身體狀況如何她最清楚,忙應道:“昭儀娘娘並無隱疾啊!除......除了這兩年心緒不寧多犯夢魘,一直在喝安神湯外......”
“叫人將藥材帶來。”
宮人得令,當即照辦,此刻皇帝觀淑妃神色,撇開委屈不甘,倒也不見異常。
半晌後,藥包與解蛇毒的藥湯同時呈上。
伍必心入禦醫署已有些日子,知曉各宮嬪妃正用哪些藥,盧昭儀這副安神湯與記檔上的方子完全契合。
他思量著從中揀起一片黃芪放入嘴裡細抿,繼而說道:“回陛下,藥方無誤,藥材也並無不妥,若存有藥渣,能否令宮人送來容臣再作查驗。”
“有!”大宮女隨即回應,說是昨夜盧昭儀隻喝過一半安神湯,餘下半盅本打算今日丟棄,誰知皇孫周歲宴過於忙碌,以致將其遺忘。
說罷,她親自入灶房,連渣帶水盛來半碗。
伍必心拔出銀針探了那半碗藥汁,並無鶴頂紅或砒霜之類的猛毒,他湊近細嗅後索性飲了小半口,隻覺那口感溫和的藥汁中糅合著一股幽微卻又熟悉的花香。
“翠微?”他腦中閃過此名,不由得為之一凜。
翠微者,南方苗疆奇毒也,它毒性本微弱,致命之處在於難以清除,多服一次便疊加一份毒,且毒素鑽入臟腑後不可逆轉,世上再無解藥。
倘若在時常服用的安神湯中酌量添加此毒,服藥之人極難覺察出不妥,同時又有花香相佐,反倒使得安神湯滋味更佳。
而這毒藥,他跟著“阿娘”桃姬時用過多次。
“等等,將此藥粉放入解毒湯內再喂娘娘服下!”伍必心自懷中取出一隻小瓷瓶遞給端藥禦醫。蛇毒乾擾下,他不知盧昭儀喝過多少翠微,隻得先用藥催出毒素,保命為重。
皇帝眉心緊蹙,急火掩不住地發散,厲聲問道:“這是何物?莫非盧昭儀的安神藥被人摻了東西?”他驀然憶起太子中毒乃四皇子所為,此番四皇子雖遭貶謫,可尚未啟程赴江州,莫非又是他搞出的花樣?
“這藥催毒,娘娘......”伍必心欲言又止,他拿不準何人投毒,隻影影綽綽覺得與天機閣脫不了乾係,若如此,即是長公主所為,她與盧昭儀一邊是魏垣生母一邊是魏垣負有養恩的長輩,無論哪方出事,對魏垣來說皆是打擊。
他不願魏垣傷心,終究開了口:“娘娘的安神湯確被人投過毒。此毒並非一擊斃命,故而微臣以催毒之藥供其服下,隻要保住性命,總還有應對之策。”
“到底是誰如此大膽,張蟠,立馬著人去查!”皇帝額角青筋突起,張公公不敢怠慢,得令後旋即奔出寢殿,剩下一屋子人冷汗直冒。
盧昭儀勉強咽下三口湯藥,藥汁在胃內滾過幾圈,又痙攣似的嘔了出來。反胃之感令她瞬間清醒幾分,終於再度睜眼。
她轉著眸子環顧周遭,似在尋找某人。已淚流滿麵的許玦撲到榻前喚她,眼中明顯有了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