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玦之困(2 / 2)

“若是娘子與人有約,不如到屏風後邊喝杯茶水坐等。”

掌櫃引其入內,屏風後空無一人,隻是遮擋了一道通往內堂的門,正當時,紓雅在門縫處瞥見有人,隨即跟了去,果然見到魏垣帶許玦從偏門進了布莊。

“魏大人!”她匆忙穿過那道門,上前叫住二人。

“怎麼追到這兒來了?”魏垣回眸,話中夾雜一絲驚訝。此刻的許玦仍心有餘悸,瑟縮在他鬥篷的遮蔽之下。

“我怕你找六皇子……”紓雅囁嚅,心有擔憂卻遲疑不言。

“沒有沒有,表兄一向照顧我,玦理應請罪,紓雅妹妹彆擔心……”許玦知曉紓雅想說怕魏垣詰問自己,遂搶先答複她。

魏垣欲言又止,緊握許玦手臂欲帶入堂內,可許玦回望一眼,掙開他的手。

“一切都是我的錯,表兄可以怨恨、責罵,隻是千萬彆遷怒紓雅,她是無辜的……”許玦言辭懇切。

庭院內,有人委屈有人告罪,隻有魏垣自己不明所以,與他倆麵麵相覷。

“我,看起來很凶麼?”他從未想過怪罪於誰,思來想去,也隻有那麼一條。

站在遠處的紓雅連連點頭,或許那心思細膩的六皇子還能透過他的冷麵看到“溫柔”,但紓雅著實難以理解。

“呼……阿玦,謹記,永遠彆把自己放在受害的位置……”魏垣長舒一口氣,拍了拍許玦肩頭。

他心目中的六皇子許玦,總是有一股從骨子裡透露出的卑微,不爭、不搶,連求的勇氣也沒有,似乎許玦的生活除了順理成章的小事就隻剩不可逾越的雷池。

那些他認為無法爭取的事情,最後都會拖延成一團壞疽,或是獨自吞下惡果或是隨時光流逝衝淡一切。

權力會將自由的人壓迫為螻蟻,曾幾何時,魏垣也半隻腳踏入這樣的泥沼,所以他不忍責怪許玦的隱瞞。

在他解許玦街市之困後,兩人在路上便交談了許多。事已至此,既不得扭轉,總得有人做亡羊補牢之工。

“夫人,回去吧……”

魏垣不再糾結跟著許玦去哪兒,人既已送達,要說的也已說過,至於他如何安排,那便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啊,是!”紓雅見禮,終於放鬆幾分,麵露喜色,想著他肯接受她的提議,必不會再興師問罪。“我隨大人回去,殿下莫忘赴約!”

魏垣摘下身上那件從布莊借來的鬥篷遞到許玦手中,目光最後停留片刻,轉身離去。

許玦接過鬥篷,鄭重作揖。他缺一塊蔭蔽,正如有人將他遮擋在鬥篷下,才敢穿過密集的人群。

從盧記布莊出來,看熱鬨的人早已散去,街市上一如常態,不過偶爾路過兩個春心萌動的女孩,也會聽到她們對許玦的議論。

兩人亦步亦趨走過好幾條街,直至魏垣止住步子,回過頭。

日光灑下,海棠疏影映照在紓雅稍顯蓬亂的發髻上,微風輕搖,碎發垂落。紓雅抿了抿嘴唇,露出羞怯一笑。

“誰帶你來的?”

“那個伴讀,應家公子應輝!”

一問一答間,魏垣回想起此人,他自小在宮中當皇子伴讀,人倒聰慧,隻是體魄不甚康健,時常患些小病,每次生病總得三五天才好,邊養病邊溫書,斷不會草率出門。

“他?他身子不大好,在家養病,怎會去鬨市當中......”魏垣不解。

紓雅納悶他為何會這麼說,趕緊解釋:“大人記錯了吧,昨日紓雅造訪應府請他幫忙,明明生龍活虎的,有使不完的牛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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