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陽光本該暖和,可照在許玦身上還是涼津津的。
他所憂心之事並非僅是母親被禁足,正如皇帝所說那樣,禁足是最輕的懲罰,宸元宮平日就愛緊閉宮門,此舉本就無礙。
但,這件事是“惡”的開端,是安穩生活的打破者。它所標誌的暗害、妒忌以及招致的猜疑、斥責是許玦恐懼之所在。
一個豁口打開,隻會繼續往下撕裂,處境脫離安穩,未來便不可控。
每每想到此處,他心中就會萬念俱灰。
穿過幾條喧鬨街巷,失魂落魄的許玦不知要去哪裡,是回寧王府還是接著遊走直到腦中有辦法。此時魏垣和紓雅正趕往王府,在長街上與他不期而遇。
害怕上次鬨市中發生的擁堵,許玦今日出門也戴上一隻帷帽,見前方是魏垣,便掀開一角,輕聲道:“表兄,你們可是在找我......”
他還未從悲戚中脫出,雖已止住淚水,可眼眶還染著紅暈,一見便知經曆過一番哭泣。
“這帷帽?”紓雅見他戴帷帽,心中些許好奇。
許玦木然,眼神掃過兩側白紗:“哦,上次在街市上鬨出動靜,七弟說這個穩妥。”
他未主動提起宮中之事,倒是魏垣率先開口道:“陛下仍要禁足修儀娘娘?”
“宮中搜不出那樣的雲紋,父皇不願聽我多說,他已經......對我很仁慈。”許玦這才願意答複議政殿中情形。
“若是有人存心陷害,必定及時銷毀物證,那麼定然查不到。”紓雅在一旁解釋。
盧修儀聲稱是見花紋彆致而仿繡,可宮中再也翻不出那樣的紋樣來,說不定已被掩藏。
見許玦還是一臉沉悶,紓雅進而敘述:
“殿下可還記得昨日紓雅入宮,在禦花園中偶遇閔女官之事?當時她正帶著宮人準備將宮中陳年織品送出宮外折換現銀。”
“你是說,那裡邊可能有......”至此,他臉上才顯現出豁然之狀。
“隻是猜測,這才一日光景,或許東西都還在,不過得去找閔女官問問賣去了哪兒。”
聽紓雅所說之言,許玦抓住一絲希望,且閔女官近侍皇帝,定能說上些話,請她相助或可解燃眉之急,如此便有線索繼續追查下去。
......
皇帝為了盧修儀之事鬱悶不已,召閔女官隨侍的時辰也隨之增加,許玦找到女官所時,她還未歸。他不敢去皇帝那兒觸黴頭,隻得守在女官所大門靜候。
好在閔女官剛勸慰一番,現下得空回住所小憩,誰知在大門口就看見許玦正急切地打轉。
“六殿下這是在等紅荼?”閔女官發問,除了她,許玦也確實沒有其他人需要等待。
許玦急切,顧不得寒暄,徑直解釋來意:
“紅荼姐姐知道宮中風波,我母妃牽扯上不好的事情禁足於宮內,她定是受人構陷。聽說姐姐昨日帶了人送舊織品出宮,不知其中是否有雲紋,所以玦貿然前來隻是想請姐姐告知那批織品被送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