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女子止了話,一人端坐一隅,互不理會。
南珠果真不是一時興起,一直在這間偏殿中守到半夜,實在困得難受了才回自己宮裡。她母親淑妃原本正四處尋找女兒,最終卻發現人在紫薇殿,也不敢造次,就依了公主心意。
紓雅雖擔心魏垣,可自己今夜也受了不少驚嚇,忙碌至今渾身都是臟汙,待魏垣傷勢完全穩定下來後,她便兀自出門,跟著宮女一並沐浴去。
第二日晨光熹微時,紓雅早早從睡夢中醒來,這一覺睡得並不好,腦中不斷回放著昨夜的危機時刻,還有魏垣渾身是血靠在她懷裡的場景。
整夜夢魘讓她渾身僵硬不止,每動一下都要耗費不少力氣,眼睛也不知是哭過還是熬了夜,如今腫得有些燙。可她醒來後並未再生困意,於是便起身往魏垣那邊走去。
他還未蘇醒,想必也是夢魘不斷,雖雙目禁閉,可眼眸還在不停顫動,濃眉緊蹙,汗珠再次滲滿額頭。
紓雅見狀趕緊去門外找宮人要了拭帕與熱水回來替他擦冷汗。
殿內很清靜,昨夜伍必心支走了所有宮人,隻留兩個值夜的在門口守住,紓雅出門時正趕上宮人交班,如今整個偏殿隻有她與魏垣。
她在熱水中潤濕拭帕,輕輕點過魏垣額頭,隨著冷汗被擦拭,他神情也逐漸安穩。
紓雅見這變化很是欣慰,再次將拭帕浸熱水後擰乾,擦拭他的麵頰與脖子,動作輕快之餘口中還不自覺哼出一些調子。
隨著動作往下走,她驀然想起昨夜見到他右胸膛上的那片刺青。趁他還未醒,紓雅萌生了再看一眼的想法。
好奇一旦產生就很難打消,紓雅換左手拿那塊濕帕,右手則去揭蓋在魏垣身上的衾被。傷口包紮好之後他並未穿裡衣,仍是袒露上身。
他軀乾十分健碩,與整裝時的纖長感截然不同,一看便知是練武之人,此刻胸膛處的肌肉隨著呼吸起伏。
紓雅注意到那片刺青,是一支鳳翎的模樣,隨舊傷走勢而畫,隻是這片刺青顏色淺淡,許是時日久了褪色的緣故。
她伸手撫摸鳳翎,指尖輕觸時,魏垣驟然驚醒。
“彆丟下我!”
他呼出一句囈語,同時又如昨夜那般抓住紓雅手腕。
紓雅為之一驚,迅速抽回那隻手,魏垣辨清現實後見眼前人是紓雅,急忙拉上衾被,一直遮到下巴。
“大人方才夢魘流了許多冷汗,我正幫你擦呢......”紓雅見他緊張,解釋道。
她不知魏垣為何害怕,若說是害怕被人見到傷口,受傷時便能看個一清二楚;若說是害怕刺青駭人,可那鳳凰翎又畫得十分精致;如此便隻能是最後一種......可誰生下來不是赤條條的?
“我昨夜凶你了......”魏垣看著她,晨曦剛好透過紙窗,灑落在她臉上,眸子呈現剔透的琥珀色,眼眶紅腫未消。
他潤了潤乾燥的嘴唇,接續道:“是我當時腦子發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