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灩灩......”紅荼行至門口,手還未搭上門扇,隻聽伍必心喊出一個名字,她霎時一怔,遲疑回頭。
“一定保重!”
紅荼淡然一笑:“錯啦,該叫‘紅荼’。”隨後離開桐花閣。
......
府內人進人出,一派欣欣向榮之景,可長公主還是將自己關在碧落閣中誦經拜佛。
隻是今日她心情似是不錯,嘴角總帶著一縷笑意。
蓮花緞簾掩映下,長公主跪坐於蒲墊之上,麵向供桌上那座不大的神龕叩拜幾許,隨後拾起手邊卡了頁的法華經誦讀。
嘴上還念著,心卻不知飛到了哪處,還未誦完一頁,再也忍不住笑出聲。那種笑意不由自主,像是從內心噴薄而出,難以收回。
她穩了穩氣息,枯瘦手掌不斷撫著心口,緊接著起身,揭開金獸香爐頂蓋,往其中添了些香料。
白煙從爐蓋中嫋嫋升起時,長公主用力嗅聞,心緒明顯鬆弛許多。
宣泄完笑意之後,她隻覺渾身酥麻,連指尖都是冰涼的,不停在這小佛堂中踱步。
其間又像是想起什麼,緩步靠近神龕,在龕盒底部暗格中摸出一個小包裹,那是一團用繡花絲帕包裹住的東西。
她顫著手掀開絲帕,整麵花紋也就隨之展開,繡的正是一幅精致雲水紋。
絲帕中有一小捆發絲,長公主連同絲帕一起,將它貼在臉上摩挲,順勢闔眸,陷入一種無與倫比的柔情,口中還緩緩念道:“檀郎,我終於又回來了......”
溫柔到極致,淚水又止不住往下落,方才的笑意頃刻間轉為啜泣。
碧落閣房門大開,佛堂隻有一扇屏風遮掩,飛霞姑姑進門摻茶時,繞進屏風正好撞上這一幕,連忙合了門,隨意置了手中托盤,快步來到長公主身邊。
“光天化日的,你瘋啦!”她壓低了聲音,可語氣還是急促。
長公主動作輕緩,將絲帕從臉頰移開,淚水已浸濕大片,此時她的思緒才逐漸回籠,重重呼著氣,淚眼流轉看向飛霞姑姑:
“飛霞,我高興的,我終於......”她整齊折疊好手中之物,說到“高興”一詞時眼淚簌簌往下掉,隨後哽得無法接續,穩定氣息後再度開口:
“他已經走了快二十六年,圻兒也沒了,我這心中好苦,好苦......”
回想起第一任駙馬以及那英年早逝的長子,長公主喪失了一貫的沉穩。
“這不是回來了嘛,一切總還有機會的。”
飛霞姑姑寬慰著,攬長公主於懷中,任其哭泣。二十六年中身邊人逐個離去,隻有飛霞一直在她身邊,能夠共情她的苦楚。此次回歸,定當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