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魏垣眼中光點沉下去,稍顯落寞,然而轉瞬卻換了一張笑臉,翻身仰躺於床榻內側,自語道:“險些忘了,果然沾上這個不是什麼好事。”
“此話差矣......”紓雅轉身貼近他,輕言:“人有七情六欲,所謂君子尚且隻是飲食男女,誰又能靠排擠天性來彰顯‘高潔’呢,難道大人不願放縱情欲就一定要做柳下惠麼?”
不知是討好還是安慰,總之這話聽得魏垣很舒心,不禁哼笑出聲:“夫人說話總是有理有據,明年得送你去參加春闈......”
紓雅知道他愛聽,卻學不會好好應答,於是白了他一眼,自顧自睡去。
......
魏垣才回到肅州,可州上官吏早已知曉他封郡王一事,紛紛登門拜訪,其中便有新任肅州都督祁昌懋。
他私心並不想見這個不速之客,但來者地位重,勢頭足,他也隻好周全招待。
祁家三代從戎以軍功立身,祁昌懋雖隻是大將軍祁憲之侄,但也從小被祁憲帶在身邊,騎射兵法皆親自教授,與親生無異,大將軍對他的期許有時甚至超過自己長子。
早幾年,河隴大將軍征討突厥,祁昌懋隨行。突厥人草原行軍頗有優勢,在連綿山丘中竟如幽靈般時起時伏,做出誘敵深入一網打儘之勢。
炎國軍士武器精良,防禦裝備也優於突厥,隻是拉鋸太過,軍隊耗損不少元氣。是時,祁昌懋與同在軍中的魏圻商議抽出一隊輕騎,一人為先鋒一人為副手,漏夜奔出戰場探查,在敵方忙著消耗炎軍實力時,燒其後營,直取王帳。
突厥軍本就因資源不足、糧食匱乏而南下掠奪,此次糧草被燒首領被擒,自是潰不成軍,祁昌懋與魏圻也因此一戰成名。
與祁昌華身上那股少年得勢的意氣不同,祁昌懋以沉穩示人,他要長那位堂弟幾歲,今年總得二十五六了,隻是相較於同位之人,這個年紀已然是大器早成。
魏垣原先很少與祁昌懋打照麵,長兄在世時曾見過幾次,隱約記得他的模樣。
時隔多年,他已經長出細密胡茬,臉也被西北風沙拍打得更粗糲滄桑,不過身材魁梧挺拔,這倒繼承了祁家人一貫的優勢。
他來時,身邊隻帶了一個鄭普,鄭普手腕上的傷口正是恢複的重要階段,彆說拿兵器,就算平日裡握東西也乏力,魏垣聽伍必心說他近幾日請了教習,學左手使劍。
都尉鄭普原也結實,站在他旁邊也不免相形見絀,顯得身板略薄。
一踏入王府門檻,祁昌懋就不住地叉手行禮,動作利落帶勁,雖隻穿了常服,但那股宛如甲胄在身的武將氣質撲麵而來。
“祁昌懋見過酒泉王。”他音色沉悶,倒是和性格十分相稱。
魏垣見他還算謙卑,願意給個好臉,忙說:“祁將軍與家兄年紀相仿,又共事於軍中,自然也該算魏垣之兄,不必拘於這些虛禮......”
說罷,幾人由靜亭牽引著來到會客大廳。
落座時,祁昌懋環顧四周,這兒翻修過,格局與之前有所不同,加上皇帝照拂,對標京城王府,特地添了些金漆雕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