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天穹將目光從太後身上挪開,淺琥珀色的瞳仁再無深邃,滿是一探到底的荒唐。
“母後說的對。”他笑得吊兒郎當,將肘拄上扶手,漫不經心道:“朕身為江山之主,實該高瞻遠矚,包容萬物,怎能拘泥於小事上麵,與這等蠢丫頭一般見識?”
“況且,避諱姓氏這一遭是朕提出來的,掌嘴的懲戒也是朕定下的。她如此將朕的旨意謹記在心,雖有些盲目,但好在忠心,令朕心甚慰!”
雲天穹施舍似的搭了搭眼:“行了,放下吧,不用舉著了。”
姬璿聞言,齜牙咧嘴地將手臂收回到兩側,艱難又不甘地咬著字句:“謝陛下……”
“嗯。”他從鼻腔溢出一聲輕應。
方才太後與姬璿之間的戲碼,讓雲天穹饒有興致。
在促使他加重惡名,和姬璿的性命之間,太後居然選擇了前者。
難道,這個叫姬璿的丫頭不是太後的黨羽?
雲天穹雖這麼想,但以他的多疑,並不會輕易的選擇相信旁人。
他眉目含著譏笑,視她若鼠,而他是將其玩弄在股掌之間的貓。
“姬璿啊!你呢,能將朕的旨意牢記於心,這很好。但小小年紀的,凡事不要太過死板,要懂得變通。”
“朕乃當朝天子,九五至尊,自然與你等不同。不論是前朝貴族還是大啟的貴胄,沒有任何人與事,是朕該去避諱的。”
“朕定下這個規矩,是為了讓你免受爭議,而非朕懼怕什麼,所以爾等說不得,朕卻說的。”
“你懂了嗎?小姬?”
姬璿:“小,小姬?”
“有什麼不滿嗎?”
她慪氣地彆開視線,再次咬緊後槽牙:“沒有,滿意得很!”
——
天際日光偏移,慢慢爬上頂空……這場請安終於在驚心動魄當中結束,散場各自回宮。
很出人意料的是,她自知言語冒犯了暴君,最後竟沒有動用讀檔,安全的蒙混過關?
或許放在曾經,她會想入非非,猜測自己是否已經在暴君心中占據一席之地,成為那抹獨特的色彩。
現而今,回憶起雲天穹眼中掀起的意味深長……她更願意相信他留著她彆有目的。
這暴君,一定不似外界口口相傳的那般簡單!
——
請安禮過後,第三日便到了妃妾們侍寢的日子。
與常規宮鬥戲碼不同,大家非但沒有爭先恐後,反倒個個避之不及。
為了能不侍寢,闔宮妃妾們可謂是各顯神通。
有淋冷水感染風寒的,有猛灌藥湯催提月信的。甚至還有人沐浴焚香,念念有詞,上求皇天,下求厚土,遠告父母,近求內官,全方位的祈禱逃離暴君的魔爪。
唯有姬璿淡定如初,坐在桌邊拖著腮,想起那夜,雲天穹隨口一提的要來找她……
說實話,在她現代加上古代的短短十八年經曆中,“男人”,於她而言是個熟悉又陌生的詞彙。
熟悉的是爺爺外公,父親伯伯,以及周遭熟識的陌生的,世間的男性。
不熟悉的是以專屬身份出現在她身邊的,屬於她一個人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