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妃妾們聽得心裡不太是滋味,但他說的也都屬實,讓人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
林才人與李美人相互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皺起眉。
暴君寵愛姬璿,恨不得夜夜宿在長信偏殿,這在宮中是儘人皆知的事情。
怎麼轉眼一反常態,竟變成了這等橫眉冷對的仇敵?
看著太後對她的照拂與提攜,原本一頭霧水的人們開始漸漸明白過來。
這……怕不是開始站隊了吧?
也唯有這個理由,能讓頗受盛寵的妃妾從雲端驟然跌落至穀底,徹底失了聖心。
可太後根基穩固,無法被輕易動搖,所以即便暴君厭惡姬璿,一時也無法奈她若何。
果然,在雲天穹說完那番話後,太後神色一冷:“你禁足她的緣由,吾聽說了。”
“作為後妃,心裡眼裡盛著君上,討好些殷勤些,這沒有錯。即便你再怎麼不喜,也不該因此罰她!”
雲天穹下意識便要反駁:“不是……”
“不是什麼?”太後淩厲中途打斷:“難道你想說沒罰她?還是動怒另有其因?”
“不管怎樣,你是皇帝!越是身居高位,手握重權,就越是要講道理!對可以賞,錯可以罰,不能意氣用事。”
“你看朝堂上那麼多臣子,你能說任你看不上哪個,不待見哪個,便能隨意治他的罪嗎?”
說罷,她歎了口氣,故作語重心長:“皇兒,吾的話有時過重了些,知道不入你的耳。可為人母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
“你年輕氣盛,難免浮躁。吾將你自小養到這麼大,熟知你秉性不壞,可朝中那些臣子呢?”
“他們看你這樣難免生畏,時日久了,寒了心,誰又會肯真心為你做事?”
太後雖擺出了慈母的模樣,一腔語重心長。
可叛逆如暴君,他又怎能忍受得了自己在一眾妃妾麵前挨訓。
“母後說得有道理,隻是……”他挑了挑眼皮,透著股吊兒郎當的傲氣:“帝王馭下,便是要有絕對的威嚴。若一個兩個都有商有量,親切的如同朋友一樣,不出幾年,所有的人都會覺得可以肆意踐踏皇室的尊嚴。”
“至於真心?”他嗤笑:“這年頭哪裡來的真心?都是拿俸祿做事,誰又能指望誰情真意切呢?”
“誰嫌心寒不愛乾了,那就滾回家,他不愛乾有大把的人等著補空。”
姬璿看著他,心想這是什麼剝削階級言論,世上最窮凶極惡的資本家也不過於此了吧?
然他卻不屑一顧,因為他是皇帝,確實站在剝削階級的頂端。
太後見他這般,再度長歎一聲,很疲憊道:“近日剛有人跟吾提起,說皇兒穩重了,定了心思,不再像從前一樣亂發脾氣,往後能更好的治理大啟的江山,百姓有福了……結果轉眼你又這樣。”
“誒!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
雲天穹聞言,短暫沉默片刻。眼眸輕轉了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或許站在旁觀視角的人都會認為,他該自責,該慚愧,該自省。再怎麼樣,也會因這些話約束一下行徑。
人生在世,誰能不在意風評和麵子呢?
有些惡人之所以表麵好言好語的遮掩,就是為了騙個好名聲,不然也不會有虛偽這一類的詞彙了。
可是,雲天穹顯然是反其道而行之的。
他不僅不遮掩,甚至在太後提出“外界誇他學乖了”的時候,莫名感到焦慮和恐懼。
不對!她怎麼會允許自己學乖呢?
他本該惡名昭著的……至少在太後眼裡該是那樣!
“母後的勸說,朕記得了,往後會多加注意。實在遇上不對心思的,把話說清楚打發回去便罷,不會再無端降罪於人。”
他站起身:“散了早朝直奔千秋殿,現多少感覺有點乏累。”
“先回去了,改日再來陪母後說話。”
承載著十數道視線,雲天穹大步流星地往外邁。臨到姬璿身邊時,冷冷斜她一眼,眸中寫滿無儘的厭惡。
她趕忙哆哆嗦嗦打開係統……好感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