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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回住處取來畫卷,兩人重返麟德殿。
遙見宮燈高懸,照得其內猶如白晝。席上推杯換盞,賓客錦衣玉帶,談笑微醺,殿中央笙歌曼舞,好不歡愉……
姬璿攜聆音貼邊緣溜回自己的席位上,兩手空空。
哪怕她嘴裡再不以為意,臉上總能看出些許沮喪,垂頭一坐,心事重重。
雲天穹早就從宮人口中得知了她最近的動向,自小錦衣玉食長大,嘗遍天下珍饈美饌的嘴巴,竟莫名期待起這一碗長壽麵。
可是……她這是怎麼了?
受誰欺負了嗎?還是麵做的不順利?
沒餘給他時間繼續往下猜,場上妃妾一曲舞畢,謝恩下去領賞。
姬璿舒了口氣,站起身,同時示意聆音將盛放畫卷的匣子抱出來。
早在她之前,後宮除她以外的所有妃妾均已獻禮完畢。
要說排到最後一個出場,就是有各種各樣的壞處。
不僅容易跟前麵的重複,若送的賀禮過於拿不出手,還會被踩得渣都不剩。
所幸有雲天穹為她留的後手,不至於讓她在這麼多人麵前丟臉。
她與抱著木匣的聆音共同站到大殿中央,頓了頓,調整語氣,然後脆落清晰道:“妾,長信殿禦女姬璿,恭賀陛下誕辰之喜。皇恩浩蕩,福壽比天,願陛下龍體康健,永固山河,願大啟國泰民安,盛世長存。”
“妾知陛下見遍世間珍寶,不敢以俗物賣弄。都說金玉有價,書畫無價,所以妾特獻上一幅白鷺墨鬆圖,望陛下能夠喜歡。”
見她說得懨懨的,沒什麼精神,更沒有著重去介紹畫的來曆,顯得一點震撼力都沒有。
雲天穹故意做出很感興趣的樣子,用追問來營造氛圍:“哦?你說的是那幅……出自前朝名家呂昭之手的白鷺墨鬆圖?”
“朕記得,那幅畫在楊氏王朝頗受推崇,被保存在宮中足足近百年之久!後城破國亡,改朝換代,那幅畫在征討的鐵蹄下不知所蹤……你又是如何得到它的呢?”
姬璿就站在那靜靜看他演戲。
好好好,鋪墊了這麼一大堆,合著就是顯擺一下這玩意有多金貴唄?
她吞了吞口水,拿出他提前教好的說辭,語氣依舊淡定:“是妾的父親走商途中無意獲得,當初沒覺得如何稀奇,還是後來一位有點見識的朋友指點,才得知其來由。”
“妾的父親不敢獨踞此寶,省親回鄉後,命人八百裡加急送到妾的手中,想找機會呈給陛下。”
雲天穹吊兒郎當的,根本不愛好什麼字畫,分明平時收在庫房裡連看都不看,落了厚厚一層灰。現在裝得倒怪好的,一幅如獲至寶的模樣。
“好!太好了!”他振奮地拍了拍龍椅扶手:“快拿給朕看看。”
賓客席間亦是議論紛紛。
其中一半聽聞過白鷺墨鬆圖的名氣,等著一睹風采。另一半則是感慨姬璿押對寶了,往後恩寵傍身,日子更是不用愁了。
姬璿站在人群視線的焦點,能聽到周遭都是圍繞著她的言論,但聽不清具體說了點什麼。
她也不扭捏,示意聆音將匣子打開,十分小心珍視地捧出畫卷,恭敬奉上。
雲天穹身側伺候的兩個內侍很懂眼色地接過,一人一邊,將畫卷徐徐展開。
這幅近乎沉寂了幾百年之久的畫作,終於再次重見天日,呈現在麵前……眾人無不心潮澎湃,聚精會神地等待觀賞。
在場唯有兩人並不感到稀奇,一個是畫作真正的主人,雲天穹,另一個便是姬璿。
她剛從紫宸殿帶回這幅畫的時候,出於好奇,也是出於謹慎,她事先打開檢查過。
姬璿自認為是個俗人,欣賞不出什麼風骨,隻確認了畫作無誤,隨後便合起來,封進匣子裡存放到了妥當的地方。
今日獻禮,她照樣沒什麼感觸。
畢竟她也不太熱衷字畫,到自己手裡隻是走個過場,又不是真正給她的,她高興個什麼勁兒?
與旁人的熱切不同,她的目光淡然冰冷,毫無溫度地搭在上麵,畫還沒等展開,腦中便已經出現了相應的場景。
孤高的白鷺,勁挺的墨鬆,筆觸枯畫質卻秀潤。饒是她這個外行人,不癡迷的情況下,也會道一聲佩服。
可當畫卷展開,她看著撲麵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