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的眼睛不會瞎,燭龍一躍而飛上天空,睜開雙眼,讓太陽光芒透徹地照亮人間。山川湖海終於被灑上了均勻的光亮。
也是為了躲開下麵這兩個複雜的求偶期小朋友。
它要是再呆下去。
它住了千年的洞府都要被白澤那個破壞狂給禍害完蛋。
外麵一隊妖怪竊竊私語,燭龍連墨鏡都不戴了。那個凡人不知道怎麼做到的,硬是比他們的四次策劃四次說服還要有效果。太陽照常升起,真是個天才啊。
這一邊。燦爛的光線中,洞穴頭頂上方的鐘乳石斷裂處啪嗒掉了一滴水下來,打破寧靜。
鐘意滯了滯,終於勉為其難地挪到白澤身邊,乾巴巴地給自己出現在這裡找理由:“白先生,好巧啊。我是過來爬山鍛煉的。”
說罷,還挺胸抬頭地做了個伸展姿勢。
白澤彆有深意:“你鍛煉時,還帶著一袋子米麵糧油,還有菜,真勤快。”
鐘意跟著他的視線看了眼腳邊。一個鐘頭前他從菜市場買的,為了給崔哲說的大ji huang囤貨。他這種窮人,不,這種節約的人,就算萬裡迢迢上天,也不會把東西輕易丟掉。
新鮮的菜葉子嬌嫩欲滴,大米瑩白剔透,一罐子油金光澄澄,怎麼看也不會像是正常人鍛煉身體會帶上山的玩意兒。
“因為我想,野炊,”鐘意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又硬著頭皮說,“您炊嗎?”
“哦……”白澤意味深長,“你野炊吃得真全。”
“我們醫生就是這樣的,不吃外賣,葷素搭配,特彆健康,白先生也是要多多吃素。”鐘意一臉誠摯,怎麼能讓他找到缺陷。
少時,白澤又問:“你怎麼過來的,又打算怎麼回去?”
鐘意想了又想。想了又想。打開手機,點來點去。
“我訂個火車票吧。”可是真的好貴,現在也不能搭燭龍便車。
白澤:……
這鐘山屬於鐘山縣,距離清平鎮十萬八千裡,坐火車幾乎要兩天一夜。且他們所站的位置在大山腹地原始區域,平常根本不會有人來。走到下麵鐘山火車站,就算馬不停蹄地看著指南針,懟著地圖,估計也需要兩天。
再者,鐘意看上去挺有力氣,實則還是凡人那較弱小身板,恐怕還沒有走到山下,就已經被這一大袋子東西累得七葷八素了。
從來沒見過有人這樣可勁兒地在他麵前編瞎話。
白澤看著小男孩犯愁懟手機的樣子,繃不住了:“算了。”
他拿起對講機,跟外麵說了幾句話。一陣撲簌簌的動靜,是金屬擦動樹葉枝乾的摩擦,抬眼望去,一架直升機飛機停在外麵。
“我……也是過來鍛煉的,”白澤不戳破,隨便找了個理由,“鐘醫生,不如你跟我一起坐直升飛機回去,我送你回清平鎮。”
鐘意遲疑片刻。
白澤不會在路上就把他吃了吧。在空中毀|屍|滅|跡很難讓人發現的。這個直升飛機看著也好生古怪,剛才明明什麼也沒有,指不定也是大妖怪變的。
白澤挑起一道眉:“怎麼,你還是想炊?炊完坐火車?”
“不不不不,坐飛機。”鐘意從善如流道,扛著一大袋子蔬菜米麵走向飛機。
上直梯時,鐘意咬著牙流著汗,用兩隻手也抗不動這一袋子東西。
好尷尬。
大概是在嘲笑他,鐘意聽到背後“嗬”了一聲。
“我來。”那聲音不嗬了。
從他身側伸過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白先生輕輕鬆鬆地,隻用一隻手,就提過鐘意的袋子。
飛機上,白澤坐在鐘意身邊。
鐘意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白先生在閉目養神。雲的影子投在他英俊的五官上,卻不減那份陽剛之氣,眉毛好看,嘴唇也好看。
真不知道他今天過來乾嘛。難道真的來爬山?鐘意不信。他都看到自己編了這麼多大瞎話,為什麼不戳破。
難道和領胡一樣,想把我養肥點再吃嗎。
他又偏頭。
有一本書居然在天空飛。鐘意揉揉眼,仔細看去,書皮上竟然還有字,但是看不清。
書精啊,可長得太奇怪了。
還有一群亮晶晶的小球球,其中有一個看到鐘意,發出了啵的聲音。鐘意趕緊彆過眼去。
“你在看什麼?”白先生意識到旁邊的動靜。
“沒什麼,我第一次坐飛機,雲真漂亮,”那本書好像飛得離自己越來越近了,“白先生看到什麼了?”
“雲很漂亮。”一團一團棉絮一樣,裡麵翻滾著他的下屬。那本書湊著熱鬨飛過來了。
鐘意把臉貼在玻璃上,終於看到封皮上寫了《騙人有害身心健康》。這是什麼鬼妖怪,難道能看出來自己在想什麼不成。鐘意悶悶地縮回來,看著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