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白如紗織,格桑花收攏了它們的花瓣,蟋蟀低聲吟唱。
鐘意想起,是自己前腳把訛獸肉放進冰箱,後腳就要室童燉肉去了。天啊!要社死了!這一整天的烏龍啊。
白先生笑著看到鐘意捂著臉往山坡下跑,跑到一處小溪邊上,撩起水往臉上潑。
等鐘意站起身,回過頭來,又對上白先生的眼睛。
“一整天,是不是嚇壞了?”
白先生讓他伸出手來。
鐘意攤開手,掌心被放入一隻蚌。蚌殼打開,露出兩個棗子那麼大的、圓溜溜的珍珠,放射出燦爛白光。光線白淨輝亮不刺眼,能夠照亮整個山包。白先生的周身被珍珠光芒披上一層淡紗,月光在對比下黯然失色。
合上蚌殼,白光消失。
鐘意迷住了,手掌一開一合,喃喃道:“這是什麼啊?”
“這就是蚌氣,”白先生道,“許多小妖怪都喜歡的東西,你可以養一隻。如果洞府停電了,蚌氣就會是個好東西。”
“好棒啊!”鐘意瞬間明白,“如果大手術時停電,那可就麻煩了!這個蚌氣正正好,比無影燈的效果還好。”
白先生點點頭。
鐘意把蚌氣放到衣兜裡,看到喻亮顫顫巍巍地,端了一盆子刀子往山包上走。他這本書其實挺害怕刀的,因為刀裁紙特彆疼。可是剛才領導發話,要他這麼搜集一臉盆刀上來,他就花錢朝老鄉買了一些。
鐘意好奇:“喻先生,您捧著這麼多刀乾什麼?”
喻亮看見他後,很是驚詫,看看老板,又看看鐘意,把刀子放在地上,欲言又止的。
白澤打斷:“喻亮。我今天一整天都受了訛獸影響,之前說出來的話,都是錯誤的。”
喻亮露出跟剛才鐘意一模一樣的社死表情,惶恐地打電話,跟各事業部門通知:關於今天下發的所有公告都是假公告。
比如全體員工休息一個月。
比如全體員工比賽,看看自己的休息實力,休息得越好,工資漲得越高。
鐘意看著喻亮那副崩潰樣子,忍不住好奇,繼續問白澤:“這些刀到底是做什麼用的啊?”
白澤:“你可能不太會想聽。”
鐘意:“我是個醫生啊白先生,我需要清晰認知訛獸肉的影響,您的話很重要。”
白澤頓了頓:“喻亮一直在勸我跟你和好,我讓他去找他能力範圍內能拿到的所有刀子,我要一刀刀地削了你。”
鐘意驚恐地睜大眼睛,縮了縮腳趾,心想,回去以後,一定要嚴格規範物品整理製度。特彆是生活用品和醫療用品千萬不可放在一處,哪怕醫療用品很香,也不能食用!今天這可是重大過失。
*
長右與蜚相克。這半天下來,到處晃來晃去的蜚,弄得長右腦袋疼。
最後一批殘餘長右背著榛子包裹,連夜離開,蜚也跟著走了。幼兒園小朋友們明天會在姑獲鳥的帶領下去彆的地方做公益,是整治南方的福壽螺入侵。
白澤見到一切恢複正常了,準備直接飛回帝都。鐘意小小聲地問能不能搭個便車。
於是他如願以償地擁有了白澤的後背。
每每在白先生後背上,鐘意便會睡得特彆香,白色羽毛又蓬鬆又暖。今天精神緊繃了一整天,他挨到那顆紅色心心的時候,眼皮都睜不開了。
但中間又醒過來一次。
鐘意突然想起,自己都這麼累,白澤算不算疲勞駕駛。他糊裡糊塗地跟白澤說話,想讓他精神點:
“白先生,那個訛獸肉,真的好抱歉啊。我那個係統好厲害的,我給您開個賬號,您以後拿去用。”
“我給您再開個按摩卡吧,永久大VIP,您不用花錢。”
半夜容易胡思亂想。鐘意絮絮叨叨:“貔貅君快幼兒園畢業了,這可不行啊,那我就沒錢了,今天斥巨資給蜚了。我還想要好多大機器,人家彭夏還沒開始做。但我也不能讓貔貅上一輩子幼兒園,就算上幼兒園也不能老讓人家哭啊,小掃帚還要爸爸呢。”
白澤翅膀扇扇,覺得好笑。這小男生啊,直到現在才想到,可以找自己幫忙。
他問:“你想要多少錢?”
鐘意驚詫:“啊?什麼?您不要管我,人家說朋友之間不要借錢。”
再也不想失去白先生了,他揪了揪白毛毛。
後來,他又睡著了。
不知道夢見什麼,還嚷嚷:“投資更不行!我們之間一定要清清楚楚的。”
“這八億人民幣,您拿去做公益也行,投教育也行,可千萬彆給我,我是死也不會要的!”
語氣特彆的決絕。
等飛到帝都,白澤把鐘意放下來,用手碰碰他的額頭,跟下屬說:“我請半天假。這孩子一會兒挨涼風一會兒挨熱妖的,發燒了。”
鐘意怕是已經迷糊了。等到白先生把他放在虎窩上的時候,他小聲說:“沒事沒事,彆管我,我多喝點水就好了。”
門關上,厚重窗簾垂下。
白澤想給鐘意測腋溫,卻見鐘意一隻手死死地揉著另一隻手的食指根,不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