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桂花提著一口氣強自扭轉話題:“我接你們來,就是想,想商量商量秋兒念高中的事兒,咱秋兒考了狀元哩!”
二妗子一臉看破紅塵:“他小姑你可長點心吧!你要是非不聽勸一條道兒走到黑不再找人家了,那就更不能讓小秋考出去,都考到狀元了,那孩子還能是你的嗎?那都是給大城市給國家給社會生的!狀元啊,你不說各個學校都搶著要?沒準兒再接著念就得念出國,剩你一個人看你怎麼辦?”
“dei啊dei啊,我可聽說過有孩子出國的,出去了就不肯回來,那老人可憐的哦,臨死想見一麵孩子都見不著,你得等他把國外的工作請下假來吧?國外的老婆孩子安置好吧?再買上飛機票——哎呦呦等回來了你早咽氣了!人家那還是有彆的孩子照應著死的呢,小姑你呢?”
丁大舅:“你家小秋跟咱們不親,咱也沒什麼可抱怨的,這些年也沒管過這孩子。但你就小秋一個太單了,她又有出息,保準往外飛。我們也是擔心你老了沒個依靠。”
丁桂花一肚子的炫耀根本沒得炫耀,一個閨女念書厲害不厲害的有什麼意義?難不成等她在外麵混出頭了還能接著娘家媽跟著去?那結婚以後呢?也帶著娘家媽一起結婚?還不如念書不行沒出息的閨女呢,好歹她飛不出去,就近找人家嫁了還可能三不五時回來看看你。
丁姥爺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花兒你也不樂意聽,也就是娘家人肯跟你說這些,要是兩姓旁人,咱也跟著捧著你說,孩子有出息考得好保準能上大學,叫你樂嗬著。可誰能管你以後呢?隻有咱們操心。既是小秋出息了,你更得多想想自己。是再走一步再生個孩子或就人家的孩子也好,好歹有個全乎的家。”
丁桂花先是眼淚啪啪的掉,然後雙手捂臉嗚嗚的哭。
院子裡也有小孩子混合哭叫,真棒不給隨便玩嘛,大棚裡菜啊花啊的不讓動,後院的兔子不讓抓,前前後後跑著誰都乾不過它,換丁大舅二舅兩張凶悍臉都不管用,跟個牛犢子似的大黑狗齜著牙,還會抬爪打。
整一個哭喪現場,還慶賀個屁啊!
到後來丁桂花屋裡就剩丁姥姥陪著,母女兩個可以說說更體己的心裡話。
果然是親娘,當初領著兒子們大鬨冷家把閨女抬回去的深情厚誼,現在,更深厚了:“花兒,娘給你說清楚,你掙得家業得給下一個孩子留著,非要嫌錢多,以後給小秋多出些嫁妝就行了。”
丁桂花:“不是啊娘,家業都是小秋掙得,我沒多乾什麼,小秋還叫我車子房子寫的我的名兒呢。小秋說了,以後走到哪裡都帶著我,我自己有錢,等她結了婚也不跟著小秋住一起,我近近邊邊的跟她住著就行,我不拖累孩子。”
“你還是糊塗啊!剛才大家夥都白說了!”丁姥姥捶胸頓足,“你閨女以後出國了你也跟著?彆說你沒錢住的近近邊邊的,你有錢,那邊的人你認得不?能聽懂人家的話不?你是不是傻啊?打年輕那會兒就不聽話,跟喝蜜一樣的非跟著冷誌強那個王八羔子,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到了兒怎麼樣啊?要不是娘來救你你就死在冷家了!你個沒出息的,現在又顛顛兒的回馬劉村落戶,半點兒不為自己下半輩子考慮,你這是要你娘擔心死,死了也閉不上眼吧?”
丁桂花又哭抽了,親娘是真擔心她的後半生無依無靠,前半生的自己也確實沒出息。
丁姥姥抹一把眼睛下了決心似的:“花兒,你這樣,四十歲之前還是儘量再找戶人家,實在找不到,娘做主,把你哥哥家的孫子過繼一個,連姓名都不用改,直接跟著你,你本來就是親姑奶,再好好照應著孩子,孩子長大了能不孝敬你?娘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