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起正事的時候,左冷禪還是嚴肅了幾分。
他看了一眼陸柏,對方明白了過來,將身後的木盒取下,放在桌上。
左冷禪將木盒推到定閒師太麵前,平和的說道:“恒山派諸位在江西協助歐大人剿匪,歐大人和朝廷都沒有忘記恒山派的付出,這裡是朝廷的獎賞和歐大人的心意,還請師太收下。”
“阿彌陀佛,出家人.”
不等定閒師太說完,左冷禪便打斷了她:“師太先彆急著拒絕,裡麵有歐大人的一封信,師太讀完了,再做決定。”
定閒師太聽後,這才打開木盒,從裡麵取出了那封信,然而信上隻有一句話:
子路拯溺者,其人拜之以牛,子路受之。
孔子曰:“魯人必拯溺者矣。”
定閒師太神情一愣,忍不住說道:“阿彌陀佛.歐師侄果然有大智慧,那貧尼就收下了。”
“哈哈哈”
左冷禪開心的大笑出來,接著又說道:“這一次我帶來了百人精銳騎兵,若是師太這裡有宵小之輩尚未處理,可以交給我。”
“多謝左師兄,恒山周邊的魔教妖人已經被驅離,無憂矣。”定閒師太神情溫和了幾分,謝過了左冷禪的幫助。
聽到此言,左冷禪也不再多說,與定閒師太聊了一陣,又在青靄寺不遠處的鎮子上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定閒師太帶著多名弟子下山送行,贈與了天香斷續膠和白雲熊膽丸。
左冷禪也沒跟定閒師太客氣,留下《左師解劍》後,便帶著騎兵一路南下,返回了嵩山。
和風熏,楊柳輕,鬱鬱青山江水平,笑語滿香徑。
五月杭州,正是落花滿地,柳岸煙波之時。
然而如此美景,卻有人無心欣賞。
西湖畔梅莊下,黑獄之中,朦朦朧朧的不知時辰,隻有令狐衝不知疲倦的破口大罵著:
“卑鄙無恥的奸惡小人,你們鬥劍不勝,便想關住我不放嗎?”
“黃鐘公、黑白子,卑鄙的狗賊,有膽的就放我出去。”
“丹青生、禿筆翁,含鳥的猢猻,待我出去定刺瞎你們的眼!”
“什麼江南四友,都是卑鄙小人,以後就該叫你們江南四狗。”
把心裡的肮臟詞彙一股腦的罵完,結果卻一點聲響都沒有回應。
令狐衝氣得坐在石床之上,滿眼都是無奈。
他一月份與黃伯流一同離開應天府,卻因為走錯了路,去了常州府。
兩人在常州府,結識了毒不死人·諸草仙和長鯨島島主·司馬大,兩人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有姓的高手,可惜諸草仙善於用毒,不善救人。
不過諸草仙推薦了殺人名醫·平一指,隻是那平一指遠在開封,想要他過來倒也不難,說動他老婆就行了。
可令狐衝覺得在無錫等平一指太耗時間了,便與黃伯流商量,繼續前往杭州。
就這樣,兩人到了蘇州,在此處遇到了西寶和尚和玉靈道人,令狐衝莫名其妙就被這一僧一道拐進了麗春院。
由於看不慣蘇州紈絝子弟作踐女子的囂張模樣,便出言調侃了幾句,引起了衝突。
最後令狐少俠豪擲百兩,成功打壓了這幫公子哥兒的囂張氣焰。
就連家財萬貫的黃伯流都稱讚令狐衝是真·風流!
風流少俠·令狐衝的名號由此而來,並以極快的速度在江湖上流傳開來。
又因為他仗義執言幫助了青樓女子,所以在蘇州煙花之地備受歡迎,今日這個花魁請他吃酒,明日那個美人邀他遊湖,那日子過得跟神仙一般。
但令狐衝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是為什麼出來的,他在與花魁美人花前月下時,還不忘打探蘇州有沒有一流的高手。
結果還真讓他打聽到了兩個,一人是號稱‘船王’的陸浩楊,一手江南船拳,在太湖地區打出了赫赫威名。
另一人便是號稱‘居山公子’的慕容齊,傳聞慕容公子精通天下武學,就是為人低調,常年神龍見首不見尾。
令狐衝在蘇州停留了一個多月,從二月中旬等到了三月底,結果隻見到了陸浩楊,沒有找到慕容齊。
陸浩楊倒是身手了得,可內功隻有二流高手的水平。
令狐衝大失所望,想來那位‘居山公子’慕容齊大概跟陸浩楊一個層次,便沒有了期待,與黃伯流重新上路。
走到歸安縣時,黃伯流因為幫派之中事務繁多,隻能離開一陣,令狐衝自然不好意思一直麻煩人家,便灑脫的跟黃伯流道了彆。
他獨自一人走了兩三天,在穿過一片竹林,眼前突然出現一片平野,黑壓壓的站著許多人,少說也有六七百,隻是曠野略大,那六七百人置身其間,也不過占了中間的一團。
令狐衝有些驚訝,便順著路往內走去,行到近處,見人群之中有一座小小涼亭,那是曠野中供行旅憩息之用,構築頗為簡陋。
那群人圍著涼亭,相距約有數丈,卻不靠近。
亭中赫然有一白衣老者在飲酒,雖然是坐著,身高依然與常人無異。
‘這是.被圍攻了?’令狐衝見此人在群敵圍困之下,仍然能從容不迫的飲酒,不由得心生敬仰。
生平所見所聞的英雄人物,極少有人這般豪氣乾雲。
於是,他慢慢行前,擠入了人群。
那些人都目不轉睛的瞧著那白衣老者,對令狐衝的靠近並未在意。
令狐衝不知這老者姓名來曆,不知何以有這許多武林中人要和他為難,更不知他是正是邪,隻是欽佩他這般旁若無人的豪氣,又不知不覺間起了惺相惜之意。
當下,他大踏步向前,朗聲說道:“前輩請了,伱獨酌無伴,未免寂寞,我來陪你喝酒。”
如此自來熟的舉動,把現場圍著向問天的眾多武林人士給看蒙了。
所有人的腦海中都冒出一個問題,這叼毛是誰?!
那老者轉頭目光如電掃向令狐衝,見他瀟灑的將佩劍放在桌上,便詫異地哼了一聲,並未未答。
令狐衝倒也不在意,他斟酒兩杯,舉杯道:“請!”
接著咕的一聲,將酒喝乾了。
酒烈如火,可謂一線咽喉,令狐衝不禁稱讚道:“好酒!”
涼亭外,一名大漢粗聲喝道:“那小子,快快出來。咱們要跟向老頭拚命,彆在這裡礙手礙腳。”
令狐衝笑著道:“我自和向老前輩喝酒,礙你甚麼事了?”
西邊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來:“小子走開,彆在這裡枉送了性命。咱們奉東方教主之命,擒拿叛徒向問天。旁人若來乾撓,教他死得慘不堪言。”
令狐衝聞聲望去,見那人身後還有兩三百人,都是統一的黑色著裝,隻是腰帶顏色不同。
東邊也有人朗聲道:“令狐師兄,你可知此人是誰?他乃魔教右使·向問天,手底下沾了天下英雄的血,你與他混在一起,可有考慮過嶽師伯的臉麵?”
令狐衝扭頭看去,通過說話之人手裡的佩劍,判斷出此人來自衡山劍派,隻不過他並不認識。
再仔細一看,在他身旁還有不少是五嶽劍派中的人物。
不過他的話卻讓令狐衝有些不爽,便嗆聲道:“這位是衡山派的師弟麼?我與這位前輩素不相識,隻是看不慣你們幾百人圍著他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