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是從初九日開始,二十五、二十六日開始填榜,二十九日發榜,看起來是為填榜預留了足夠寬裕的時間,實際上卻是非常的倉促。
像歐藏華這種不怎麼喜歡聚會的人,在這段時間裡都是每隔一日就要參加一宴,要麼就是在自家招待湖廣、江西、河南的學子,要麼就是被邀請去參加什麼“出題宴”、“出簾宴”、“取卷宴”等等。
五花八門的宴會數不勝數,也就歐藏華身份地位夠高,推到了多數的宴席,不然的話,他每天都能睡在外麵。
當然,好處也有不少,歐藏華每參加一次宴席,或多或少的能收獲一些不錯的人才。
在大明朝,座主與門生的關係還是比較穩固的,一直到張居正的時代,才出現門生與座主決裂的情況。
歐藏華能當上主考官,純靠隊友給力。
自從劉瑾倒台之後,朝堂之上幫正德皇帝說話的官員越來越少。
關鍵是那幫朝臣明明都知道皇帝決不會關閉皇莊專店,也不會把皇莊交出去。
但他們還在不予餘力的推動著皇莊改革的事宜,一副‘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的無賴模樣,著實把正德皇帝氣笑了。
其中跳得最歡的人便是吏部左侍郎·蔣冕,正德皇帝正想著怎麼處理這家夥的時候,戶部尚書費宏察覺到了楊廷和有意拉蔣冕入閣,而便給他來了一記火上澆油,舉薦蔣冕為會試主考官。
原本忍著沒發火的正德皇帝看到這封舉薦後,覺得下麵這幫人心已經野了,連半點體麵都不要,竟敢貼臉開大。
於是,他也不藏著掖著,直接把歐藏華的名字寫了上去。
又一次宴席之中,歐藏華終於見到了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祝枝山。
相貌不說也罷。
“學生祝允明,拜見先生。”祝枝山右手有枝生手指,拱手禮看起來與常人略微有些不同。
他的神色中透露出幾分不尋常的複雜,憶及往昔,三年前與歐藏華一同參加會試的情景猶在眼前。
而今時光荏苒,三年光陰已將兩人推向了截然不同的命運軌跡。
現在人家已經是正三品大員,還成了自己的座師,自己卻依舊一事無成。
望著眼前風采依舊的歐藏華,祝枝山的心中不禁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感覺,那是一種混合了羨慕、嫉妒與淡淡哀愁的複雜情感。
這一刻,祝枝山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詩:世事浮雲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
或許
也是時候放棄了!
歐藏華可沒有祝枝山這麼多心理活動,他拱手回禮道:“希哲兄,你在書法一道所提倡的起雅去俗,我亦十分讚同啊!”
談及書法,祝枝山一掃頹廢之勢,開始滔滔不絕起來,尤其是他所擅長的狂草和楷書,即便是歐藏華也受益匪淺。
待到宴席散去的時候,祝枝山將自己的書法作品《陋室銘》贈與了歐藏華。
歐藏華欣然接受,此前收集了徐禎卿的墨寶《詩經·桃夭》,現在又有了祝枝山的《陋室銘》,下次找個機會,再把文征明的書法和唐伯虎的畫作搞來,江南四大才子的作品就算是集齊了。
想到另外兩個倒黴蛋,歐藏華便詢問起了他們的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