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你彆說話。”
整整兩個時辰,從豔陽高照講到了夕陽西下,客人非但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了,而故事也才講了一半。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歐藏華是一股腦講下去,自然就快些。
而彈詞講究說、噱、彈、唱,一套表演下來精彩無比,所需要的時間定然多過歐藏華最直白的訴說。
當驚堂木拍下,男藝人唱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
接著,兩位藝人站起來,朝著觀眾們鞠躬。
“好!”
觀眾裡有人吼出一嗓子,各種銅錢夾著幾顆銀豆子拋向舞台。
接下來的好長一段時間,杭州城出現了一道奇景,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高門才子,甚至還有閨中小姐在家人的陪同下出門聽彈詞。
花樓?
那哪有去酒樓聽彈詞來的有趣?
大街小巷都有人在唱《青城山下白素貞》、《慈悲心腸白素貞》、《千年等一回》。
就連大名鼎鼎的才子唐寅在聽了《白娘子傳》後,當浮一大白,在醉意朦朧之下寫了一首詩:
似儒似道似菩提,亦智亦玄亦圓滿。
斷橋難斷塵寰事,西子湖畔續前緣。
結儘同心締儘緣,此生無悔意纏綿。
一時間,《白娘子傳》的知名度傳的更加廣泛。
有不少人開始上山找白蛇,不管蛇是不是在冬眠,隻要是條白蛇,他們就敢抓了放放了抓。
搞得白蛇一度在杭州附近絕跡了。
這天,聽彈詞的人群中有三個打扮奇特的人,正是梅莊四友中的黃鐘公、禿筆翁、丹青生。
聽完一段之後,丹青生忍不住摸了摸胡須,稱讚道:“歐先生不愧是解元之才,將一個故事寫得如此肝腸寸斷。那許仙不過如此,白娘子雖是妖身,卻勝過天下多數的人。那許士林不愧是白娘子的孩子,有膽識有氣魄有孝心!我亦佩服不已。”
“是啊!”禿筆翁也感歎道:“未能與歐先生相識,真是...人生一大憾事。”
這時,旁邊有人問道:“這位朋友,聽您剛才的話...歐先生是解元?!”
“是啊!”丹青生點了點頭,反問道:“你們不知道麼?”
“可、可南直隸解元不姓歐啊!”
丹青生用看智障的眼神望著那人,“誰說歐先生是南直隸解元了?人家是湖廣解元!”
周圍人一聽,販夫走卒閨中小姐隻覺得歐先生果然是才華橫溢,能寫彈詞也能寫文章,這才叫風流才子。
倒是讀書人知道這個消息後,暗自有些憂鬱。
《白娘子傳》寫得多好,詞曲優美動聽,故事跌宕起伏。
聽過之後,試問誰不想要一個有求必應的白娘子呢?
可是...
那歐藏華多少有點毛病!
你一個解元偷偷摸摸來杭州,不聚餐不寫詩不以文會友,寫了個《白娘子傳》把全杭州城釣成翹嘴,然後就跑了。
這讓他們這些杭州才子以後怎麼混?!
簡直是...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