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景行的目光往旁邊看去,不止一人正將視線朝這邊投過來,也有直接過來湊熱鬨的;
接著,他的視線又落在旁邊的季春藻身上,發現她已經趴在桌子上,用雙手埋住臉裝作沒聽見。
簡直跟把腦袋埋在沙子裡的鴕鳥一樣。
這一副小可憐的模樣,差點把他逗笑。不過,燕景行最後還是沒有笑,而是小聲歎了口氣。
因為這個時候,有些人的“玩笑”,逐漸演變成了對她本人話中帶刺的嘲諷。
雖然和同學們搞好關係是很必要的,但對他來說,誌同道合的朋友更重要。
正因為他之前的心態與他人類似,一直在懷疑季春藻是不是在說謊、在自欺欺人,把她當成癡心妄想的傻瓜,所以這時候才更應該堅定立場,不然他都過不了自己內心這一關。
“嗯,我們是在商量外星人的事情,但這和你們有什麼關係?管好自己吧。”
燕景行一點兒都沒控製自己的語氣,讓整個班級的人都聽見了他的聲音。
氣氛一下子變得安靜了。
他那刻意展現出來的不客氣態度,堪稱效果絕佳,直到上課鈴響後,都沒有人再來找過他們倆說話。
……
又是一節活動課。
沒有老師占課,學生們難得能自由活動。
燕景行和季春藻兩人不約而同地從各自座位上起身。他們對視一眼,一同離開了教室。
“去樓頂上?”
“好。”
他們的目的地是教學樓對麵的天台。女孩在那裡搭了個小小的“秘密基地”,是個可以安靜說話的地方。
兩人一前一後經過花壇,季春藻背著雙手,邁著輕盈的腳步,踢著地上的一枚小石子,一下一下把它踢進旁邊的下水道。
他們倆有段時間沒說話,直到少女小聲開口,才打破兩人間的沉默。
“那個……其實,你不用那樣說的。”
“昨天晚上,我已經看到真相了。你完成了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很感謝你,覺得自己起碼要表明態度。所以,我沒辦法容忍那些毫不知情的人,對你說三道四。”
燕景行說。他知道季春藻的意思,但他有自己的做法。
“事實證明,你才是對的。我不想站在人多的這邊,而是正確的那邊。”
季春藻抬起臉,眼神有點呆呆地看著他,過了會兒又立馬低下了頭。
燕景行正奇怪她的反應呢,突然注意到女孩發絲間露出的晶瑩耳垂已染上了一片緋紅色。
“你臉紅了?太容易害羞了吧。”
燕景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什、什麼啊……”
季春藻嘟嘟囔囔。
“你一點兒都不理解我的心情。自從我上學開始,就從來沒有人相信過我,連願意聽我解釋的人都沒有。現在有人能這樣幫我說話……當然覺得很難得啊。”
害羞歸害羞,這姑娘的態度倒是很坦率,她有些不好意思對他說:
“——你是第一個呢。”
“……”
當她抬起那張滿麵紅霞的臉,既高興又認真地看向自己時,感到不好意思的人就輪到燕景行了。
為了避免被看出臉紅,他下意識地轉移話題。
“真的隻有我一個?你家裡人呢?”
“以前還有外婆會相信我說的話。但其他人,包括我爸媽都不相信我,更不用說舅舅舅媽他們了……”
女孩的表情又暗淡下來。
燕景行後悔自己的嘴太快,明明他早就知道春藻和家裡人的關係很緊張,連一直以來珍藏的東西都被她舅媽扔光了。
他乾咳一聲,連忙再度轉移話題:
“對了,關於那個‘宇航員’的事情,我剛才突然有了個想法。雖然你隻能看到外星生物而不能看到‘他’,但靈體水蛭就是被宇航員殺死的,這就說明這兩者之間是存在乾涉和聯係的,對吧?”
“嗯,我也這樣想。”
季春藻點點頭。
能夠殺死、或者驅逐外星生物,這其實就是她執著於突然出現的“宇航員”的理由。
她已經受夠隻能當個無奈的旁觀者了。
在得到有共同語言的夥伴後,女孩自然而然想要更近一步,擺脫眼下的處境。
說不定,隻要能解開“宇航員”的秘密,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其實,關於我的能力,我之前並沒有說全。”
季春藻用一隻手緊握住自己的另一隻手,看著眼前男孩的臉,下定了決心。
“不止是能聽到它們的‘呼喚’而已,我還可以反過來呼喊它們。”
“換句話說,就是你能發送信號?”
燕景行瞪大了眼睛。
“嗯,就是這個意思。”她輕聲說,“假如我的呼喊能讓‘宇航員’聽見的話,‘他’說不定會再一次出現在我們麵前。”
那時候,就是再一次與其接觸的機會。
至於接觸的人……
“隻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