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女孩的目光交彙的那一刻,產生了無須通過語言來溝通的默契。她們意識到彼此的想法是一致的,都想要幫助男孩實現願望。
“我和春藻……我們會儘全力幫你的。”謝玉芝轉過頭來對燕景行說道,“目前可以把這件事放在最首要的位置。假如能讓你擁有強大的力量,我們探索異星的過程一定能變得更加順利。”
“……嗯。”
他不自覺地點點頭。但在燕景行的內心深處,其實仍縈繞著些許不安的情緒。
這件事沒有明確的證據,可自從他們發現ufo、轉移到另一顆星球上開始,憂慮就始終在他的心頭徘徊不去。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到現在為止,我總覺得一切的發展都很湊巧。”
燕景行喃喃著,他沒有對夥伴們隱瞞這種擔憂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經曆不像是巧合,而是被安排的結果嗎?”
謝玉芝順著他的話頭說下去。
“你也有這樣的想法嗎?”
燕景行抓了抓頭發,有些苦惱。
“我們目前的所有遭遇,都和隻有我看到的那個‘宇航員’的引導脫不開乾係。在我看來,既然我們對這個人的存在一無所知,就不應該報以信任地全盤接納。”
“我不否認你提出的可能性。從日記來看,明明我們和這支探險隊沒有任何關聯,可經曆卻總能微妙地對上:比如洄遊的捕食大王再一次經過地上宮殿。另外,宇航員隻能被景行你觀測到,這點同樣很奇妙。但我的想法是……那又如何?”
謝玉芝的語氣很認真,她的嘴裡突然蹦出了一句文言文。
“天與弗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
“……”
“……”
燕景行和季春藻麵麵相覷。
他們已經開始習慣和謝大小姐交流時,偶爾會出現聽不懂她的話的狀況了。
“這句話的意思是,若是上天把機會擺到我們麵前,若不加以利用,反而會遭受禍害。”
有道理。燕景行心想,無論如何,增強自身的力量總是沒錯的。
“好了。”
謝玉芝拍了拍手。
“日記還有最後一部分,就讓我們看看‘素體’的下落吧。”
*
“3月23號。我們終於找到了素體。它藏在一團像肉靈芝似的裝置中,追隨者們稱呼它是‘莢艙’,我們將它挖了出來。”
“先知看起來很高興,對她來說一切已經大功告成,她耗費精力組織起這場探索活動的目標就是為了它。先知站在‘莢艙’前,對著自己的追隨者說道,‘你們乾得很好,這就是‘素體’,異星人將其稱作為‘種族滅絕兵器’……我其實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很期待有一天能看到它的威力。’”
“我很疑惑,還覺得有點失望。因為這個莢艙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樣大,不過兩三米高,像是一具棺材。這裡麵真的裝了能讓人與霸主戰鬥的武器?”
“先知像是看懂了我的困惑,她笑著對我說,‘據我所知,異星人並沒有真的完成所有的‘素體’,否則這個世界就不會是由生物圈霸主統治,而異星人們卻行跡渺渺。他們隻是打造了一個雛形、一種可能性,卻沒有讓它們得到充分的時間來孵育和成長’。”
“‘不過,這對我們來說已經足夠了。畢竟我們又不是這顆星球上的人,我們是地球人——明白我的意思嗎?與這顆星球上的怪物戰鬥,這不是我們的責任。’”
“我明白,我當然明白,先知是讓我們把素體帶回地球。她想……她究竟想做什麼?”
“我又覺得搞不懂了。我知道我不該懷疑先知的話,但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和老張說過的話,都讓我腦袋迷迷糊糊的,我現在……隻想休息。”
“我想回地球。”
……
“3月24號早上,先知向我們宣布,要讓戰士測試素體的能力,她選擇了最開始跟隨在她身邊的追隨者之一,由他來使用素體。”
“但就在這時,老張突然發難,他開槍逼退了眾人,還解開自己身上的衣服,喊著自己身上綁了炸彈,要是敢過來就讓所有人一起死……那是用來爆破的工業炸藥,本來以為營地毀了之後就沒了,沒想到他會一直貼身藏在自己身上。”
“先知選擇了退讓。老張讓我和他一起走,兩人先將素體搬回去。老張說,她的那些話要是真的,那就絕對不能把這樣危險的東西交給這個女人。”
……
“3月27號。在此之前,我們整整走了三天三夜,在遍處是危險的森林中跋涉。”
“老張途中試過好幾次想要使用素體,但它根本不理睬,也許需要通過某種我們知道的特彆程序。老張說,隻要能帶回地球,肯定能找到人破解其中的奧秘。”
“從昨天開始,食物和水都吃喝光了。我們不敢停下腳步,渴了隻能喝自己的尿。但我們終於還是艱難抵達了宮殿。”
“就算沒有地圖,我還是記住了回來的路,這就是我作為探險家的本事。在回到地球的裝置前,老張笑著感謝我,他說幸好清醒的人是你,沒你當同伴,我肯定會感到絕望。我將迷失在這顆星球上,死在誰都不知道的角落裡。”
“在老張試圖把素體搬進裝置裡的時候,站在後麵的我用槍打爆了他的腦袋。”
“……先知終於抵達了。她笑著稱讚我,撫摸我的腦袋,說我做得好。”
“其實,這幾天晚上休息的時候,我雖然沒時間寫日記,可每次做夢都能看到先知,她會和我說很多話,還陪我聊天……”
“轉移開始了。先知讓我和另一位追隨者,帶著素體先回地球。”
“然後,我就這樣真的回來了,回到了我朝思暮想的地球。我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但有件事情,我連先知都沒有告訴。其實在離開前,我悄悄點燃了老張屍體上炸藥的延時引信。”
“說不定連那邊的裝置都會炸壞。但這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在把和我一起回來的那家夥殺了之後,‘素體’現在落到了我的手中。”
“我得感謝老張,不然我就真的被……(此處字跡變得潦草)真是笑話,那女人真以為能控製得了我?!”
……
“4月5號。筆記本寫滿了,明天要換一本新的。”
“最近我發現,我的腦子變得越來越迷糊,記憶力很差,有時候會想起很久遠以前的事情,卻記不起昨天發生了什麼,而且還總是做噩夢。”
“我又夢見了那個自稱先知的女人。這太可笑了,我明明知道她被我炸死在了另一顆星球上。就算要變成冤魂索命,也不可能跑到地球上來吧?什麼鬼能有這麼厲害。”
“幸好我一直都有寫日記的習慣。所以我每天都要看一遍之前的日記,來提醒自己要做的事情。”
“素體還在我手上,我試了很多辦法都沒能啟動它。也不知道所謂‘真正的戰士’究竟什麼意思?會不會是那個女人在胡說八道?”
“實在不行,或許得找個法子脫手……誰都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這世上不可能隻有那個女人知道另一顆星球的事情。”
“我想,我得去找找我的老朋友了,那個向我介紹了這份工作的老主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