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和獵物,居然攜手合作了……而且配合得還挺默契。”他心想,“裂頭犬的智力本身就很高,但過去的無毛者隻會遵循本能的行動,難道說‘結合個體’連智力都會成長?”
這些事情先放在一邊,既然異星怪物們都想殺了他,那他自然不用客氣,這兩頭個體都得想辦法除掉。
相比起無毛者的“結合個體”,裂頭犬對付起來要輕鬆點。前者身上覆蓋著厚厚一層有著腐蝕性的黏液,拿著小刀的他對付起來可能會有些頭疼;而後者在剛才的戰鬥中被自己抓住了弱點,已經落入下風過。
這並不代表裂頭犬比結合個體弱,隻是相信上的問題。
或者——
燕景行腳下一滑,直接踩著扶手往下。
他也可以逃。
還剩下三分鐘不到的時間,要同時殺死無毛者和裂頭犬實在勉強,還是拉著兩位同伴趕緊走人吧。
他本人可能還不至於這麼快就做出撤退的決定,但在思維完全遵循理性計算的當下,燕景行毫不猶豫地選擇逃跑。
“等一下!”
倆姑娘就在下一樓,所以燕景行很快就和她們撞上了。
正當他準備拉著她們逃跑的時候,季春藻卻阻止了他。
“還是先觀望吧。”
“……怎麼了?”
季春藻的一隻手抱著謝玉芝的腰身,好不容易才攙扶著她站起來,看著有些吃力。燕景行的目光不自覺落在大小姐的臉上,看她滿臉都是汗水,纖細的眉毛緊緊簇成一團,仿佛是陷入了一場深沉的噩夢。
燕景行還是第一次見到謝大小姐這副狼狽樣,他很吃驚地走過去,幫春藻一起支撐起了她的身體。
女孩的身體柔軟無骨,似乎將全身的體重都交給了身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渾身被汗水浸濕和體溫上升的緣故,謝玉芝身上原本散發著如花卉般淡雅的清香比平常濃烈了幾分。
燕景行知道,不管是“祭祀”還是“國王”,在她們使用能力的時候都會出現注意力渙散的情況,但之前從來沒有這麼嚴重過,這隻能證明……
“玉芝現在正在全力進行‘意念支配’。”
季春藻似乎能看懂他的想法,她說道。
“所以,我們先在這裡等著吧。”
燕景行點了點頭,他的視線始終沒有從謝玉芝的臉上移開過,有些心疼地注視著她時不時露出痛苦的神情,這證明大小姐正在超負荷地使用能力。
為什麼要把自己逼到這種程度呢?他有點不能理解。
不過就算不理解,他還是會陪在她身邊,支持她的行動。
燕景行結束了能力,默默等待。
*
謝玉芝的意識觸角迅速延伸到了上一樓。
在她的眼中,首先看到十幾個糾纏在一起的紅藍光團,明顯是被寄生的病人們。
隨後,糾纏在一起的光團分開了,藍色光團們變得黯淡;紅色光團們分散開來,在迅速消失了幾個之後,剩下的光團又突然聚攏在一起,形成更大的光團。
這是……合體了?
謝玉芝感到愕然。但她暫時沒有經曆去關注無毛者那邊,因為自己的意識觸角正在糾纏另一頭怪物。
代表裂頭者意識體的光團龐大而穩定,外層有著堅固的壁壘,以她現在的意識強度還不足以入侵。
這點不算超出預料。
但如果隻有這樣,謝玉芝現在就該放棄了。
而實際上,她很快到了某個異常之處:
在裂頭者的意識旁邊,還有個更小、光芒更黯淡的光團,像是依附在主要意識旁邊。
那是……狗的意識!
謝玉芝很快反應過來,因為季春藻已經提前分享過情報:同樣是寄生生物,裂頭者並不會像無毛者那樣簡單粗暴吃掉宿主的大腦,而是在宿主體內生長出新的大腦。
換句話說,狗的意識仍然在軀殼中殘留著,它也有對怪物身體的控製權!
時機稍縱即逝,謝玉芝毫不猶豫地對裂頭犬發動了“意念支配”。
這個過程並不順利,因為狗的意識與裂頭者聯係緊密,她的意識入侵仍遭到了頑強的反擊。但在謝玉芝的咬牙努力下,它還是頑強地逐漸掌握了一部分控製權……
就在這時,她突然感覺到裂頭者的意識抵抗疏忽了一瞬,控製進度立刻漲了一截。
……受傷了?對了,燕景行,還有大型無毛者都在那裡!
謝玉芝心念一動,迅速向裂頭者傳遞了“進攻無毛者”的意念。
相比起強硬的入侵,這個念頭本身就符合獵頭者的意願,所以幾乎沒有受到任何抵抗。
……
三樓,裂頭犬的瞳孔中閃過一絲迷茫的光彩,直到大型無毛者像蛇纏般將它牢牢捆住、試圖勒死它,口中噴灑的黏液燒灼出一個個傷口,它才清醒過來。
裂頭犬感受到了身上的痛楚,瞳孔頓時被凶戾的赤紅淹沒,尖牙利齒一齊用力,死死咬住了無毛者,同時翻身而起,將無毛者的頭顱踩在腳下。
更多的黏液噴湧而出,渾身冒著白煙的裂頭犬卻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任憑無毛者如何痛苦地掙紮,都隻能讓尖銳的利齒更加深入體表;此外,厚厚的皮毛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腐蝕。
吃痛的無毛者利用自己的柔軟軀體翻折頭顱,巨大的口器反過來咬住了裂頭犬的一條腿,同時立即滾動起來,試圖將整條腿撕下。
“嗷——!”
“嘶——!”
怪物們在走廊上打滾、纏鬥,水泥走廊上到處坑坑窪窪,一片狼藉,淒厲的吼叫在整幢病棟內回蕩。
被激發凶性的裂頭犬暫時占據了上風,但對於已經受了傷的它而言,眼前這頓大餐不是那麼容易能吃下的。
而伴隨著身上一道道傷口的加深,它瞳孔中閃爍的紅光,正在逐漸變得微弱下去……
*
數分鐘後。
樓下,謝玉芝終於睜開了雙眸。
“我成功了……”
極度疲憊的表情,卻掩不住她眼神中的興奮。
“走吧!”